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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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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少言的常相思望著她淡淡重複,堅決的語氣擺明再說什麼都不會改變心意,讓安七巧又氣又心疼。 “曖,常姑娘真是明理又識大體呀~~”原以為這事會十分棘手,沒想到如此輕易就讓她辦成,王媒婆笑得雙眼都眯成了線。“當然,秦家也不會讓你白受損失,這些綾羅綢緞、珠寶首飾和上等藥材,全是秦員外和夫人的一點心意,還有這三百兩的銀票——” “呿!”安七巧不屑地哼聲打斷王媒婆。“秦家想用這麼點東西來買心安是嗎?有錢就了不起呀!我們才不屑——” 她話還沒說完,就瞧見相思伸手接過銀票,穩穩收入繡荷包裡。 “錢和賠禮我全收下。”常相思美顏冷凝,瞧不出一絲波動。“王媒婆,你可以回秦府交差了。” “是、是、是,那我先告辭了。” 王媒婆喜孜孜地離開,但安七巧的臉可臭了。 “相思,為什麼要收下那些賠禮和銀票?”她真的看不透那張波瀾不興的麗顏之下,究竟在想些什麼?“婚期將至才被退婚可不是小事,那些賠償哪裡抵得過你的名聲損失?收了還被不明白的人以為你有多貪財呢!” “那又如何?我答應外公會守約嫁入秦家,是為了讓他老人家臨終能走得毫無牽掛,並非真心想嫁,如今秦家悔婚,我樂得答應。對方想拿錢買心安,剛好讓我收來添購藥材,多濟助一些貧苦病患,何樂而不為?” “歪理!” 瞧安七巧聽了還是一臉下子苟同的表情,常相思難得地勾起一抹淺笑。 “別氣了,我只想一生行醫濟世,根本不願婚嫁,這不剛好遂了我的願?我娘至死盼不回我爹、秦仁恭見異思遷,在我看來,天下男子皆薄幸,嫁不成我才深感萬幸,你該為我高興才是。” 常相思拉著她來到擱置禮品的長桌前。“天快轉涼,傅姑娘的身子差,得買床暖被給她才好。這些綾羅綢緞我用不著,你把喜歡的挑去,剩下的幫我一起運進城裡換幾疋白疊裁制冬衣——” “全拿去換!秦家送的衣料我可不敢用,怕會髒我的身。”安七巧扛起一疋布,不舍地瞅她一眼。“算了!你高興就好,反正那種利欲薰心的男人也配不上你。不過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世上還是有重情重義的好男子,而且遲早會讓你遇上的,別灰心,知道嗎?在這兒等我,我去向李大叔借板車來。” “嗯。” 常相思望著安七巧離去的背影,幽幽淺歎一聲。 曾經見過娘親飽受思念之苦折磨,至死方休,她又怎肯傻得將心託付旁人?尤其經過今日退婚一事,她更加堅信男子多是無情無義,根本不值得她傾心相守終生,真心慶倖自己不必守諾嫁入秦家。 她不想說出來讓七巧為她擔憂,但是這一生,她只怕會無情無愛、孤身到老…… 五年後 左永璿仰頭望向青空,嘴角剛扯起一抹笑,胸口便猛然一陣翻騰,一口血湧出嘴間,將織錦白袍瞬間染紅。 熏人的血腥早已傳出十丈之外,在他周遭橫躺著十多具用黑巾覆面的死屍,遍地綠草全染成了紅花,令人怵目驚心的景象在在顯示出方才此處曾發生過如何慘烈的決鬥。 “唉,就這麼死了,還真是教人不甘心哪……” 他笑著歎口氣,捂著胸口正汩汩流出溫熱鮮血的傷處,明明傷勢極重,可他臉上神態卻像是在郊野賞景,一派清悠自在。 唉,為了逃避皇上賜婚,他可是踏遍京城花街柳巷,盡力將名聲弄臭,沒想到那鳳儀公主還是不肯斷了嫁給他的念頭,糾纏不休,害得他只好稟明雙親,暫時離家“避難”。 不過,他一出府就被盯上,而且盯上他的還分屬不同人馬,看來他這定遠王府世子還真是四面遭忌,讓人不惜派出十多名死士追殺至此,看來對方是鐵了心想讓“定遠王”這頭銜傳不下去,他未帶任何隨從倒是太輕敵了。 哼,無論這些殺手到底受誰指使,若是讓他有命回京,不好好地以牙還牙,他就不叫左永璿!只是——他還能活嗎?雖然殺手全滅,但他也受了重傷,馬兒又被驚跑,拖著一身傷只怕撐下到一刻鐘,偏偏此處又是荒郊野外,毫無人煙,半個時辰內再無人施救,他恐怕逃不過死路一條。 垂下睫、閉上眼,他心中並無恐懼,只有無限遺憾。 遺憾的是不能奉養雙親天年,還有——沒能再見到他的“相思”。 快失去的神智又幻化成一個嬌俏的翩翩身影,逐漸泛冷的心,仿佛也因浮現腦海的可愛笑靨而回復些許暖意。 念了十一年、尋了十一年,偏偏就是找下到她的蹤跡。 這些年來見過的美女如雲,他早該淡忘那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小女娃,但那宛如花仙的人兒卻始終讓他牽掛心頭,甚至為了當年自行許的諾,迄今遲遲未婚。他,像是著了她的魔,臨死之前最想見的,竟然還是她…… “想活嗎?” 驀然,一句輕如柳絮飄匆的人聲傳入了左永璿耳中。 他以為自己聽錯,但仍是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只見跟前出現一襲月色襦裙。是個姑娘?眼見遍地屍首還敢上前,這女子也算是膽識過人了。 “想活嗎?” 那嗓音如琴聲悅耳的女子又問了一遍,他想抬頭看清對方長相,才發覺自己連這點力氣也沒有。 “當然想……”他苦笑,估量這女子就算有心,也無力扛他下山求救。“可惜,我傷勢太重,等不到你去請大夫——” “我就是大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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