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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人,一旦感到威脅就什麼也不管,要做也絕對是做絕,比六神中的鬥神還要殘酷。

  滕罡是驍勇善戰,手持青鋼刀,才有鬥神此封號。而殷孤波得刈神此號,在於殺人如麻,毫無仁慈憐憫之心。

  “歇,別老說打打殺殺的話,會嚇著人的。”

  居月指著前頭那群等候排隊看病的人,他們一聽聞殷弧波威脅的話語,很整齊地倒抽一口氣。

  “他們都是病人,身子骨弱禁不住嚇的。”

  殷孤波扭頭一看,那雙深沉的墨瞳直探往醫堂外頭,只見眾人沒病的也裝虛,有病的則是兩眼翻白一臉快斷氣的模樣,大夥默契十足的裝成“俺快死了,不勞大俠出手”的畏縮神態。

  “我是大夫,自然懂些大爺不懂的事兒。你坐在那邊打盹,我經過時替大爺探了脈象,在此居月先說失禮了。”

  殷孤波皺起眉怒視著她,她說她方才碰了他?

  “那時我沒醒嗎?”在貴風茶樓,花複應每次手還沒拍上房門,他人就醒了。這次有人靠近他,他卻一點警覺性也沒有?!

  “大爺睡得很沉哪!”呵,就說她這帖藥能鎮定心神又顧眠了!居月笑得非常得意。“你氣足脈象乍看很穩,可是仍舊頗虛。”

  “虛?”殷弧波沒想過這種丟死人的字眼,有一天會出現在自己身上。若被其他六神聽見,他的面子往哪掛?

  在旁偷聽的病夫們一聽見居月大夫說這人虛,全都笑開了嘴,那表情分明是在告訴他“哎呀!身子不好就來排這邊。”的嘲諷嘴臉。

  殷孤波額上暗浮青筋,他按住劍柄咬著牙不衝動。上午剛擺脫一票刺客,他要是在這邊翻了秋平醫堂,可會引人注目的。

  突然間,居月的笑容僵在嘴邊,兩肩像是遭人壓上大石般動彈不得。

  見她額間冒出冷汗,殷孤波知道他顯露出的殺氣,讓這小丫頭無法承受。

  “你得到教訓了?”他說得輕佻,但話裡有著不容忽略的嚴厲。

  “請……您高抬貴手。”居月已被這股猛烈的氣息壓趴在桌上並大口喘著氣。

  她體質敏感,容易感受到旁人的氣息而傷身,像殷孤波這類的人她能夠不接觸就儘量不接觸。如今她粗心大意,早在他今早出手相救之下,失去了應有的警覺,現在也只能怪自己活該。

  殷孤波收斂起讓人無法喘息的殺氣,瞧見她粉嫩的臉龐褪自得如此迅速,雖感到意外卻也沒記在心上。

  “這間醫堂是你開的?”她年紀看起來很輕,眉宇間還留有生嫩的氣息,但似乎還頗有兩下子。

  “這是我叔叔經營的藥鋪子,忙不過來時,我就會過來幫忙。”居月的笑又重新掛在臉上,只是這回顯得很不自然。

  殷孤波把玩著杯子,仍在想自己應在何處歇腳。你知道鎮裡哪間客棧是最破舊,最乏人問津的?”

  “破舊、乏人間津?住大客棧不是比較舒適嗎?”居月聽他桀騖不馴的口氣,像是出生富貴人家吃好穿好的公子爺……不!該說是殺氣騰騰的爺兒。

  “我怎問,你就怎答。”殷孤波眯起眼,真可惜這樣的威脅她看不見,但隱約透露出來的兇殘氣息,對居月來說,顯得很有壓迫感。

  “歇,百壽街的北邊有間快倒閉的客棧,吃食差環境又偏辟,應當符合您的要求。”他可不可以別見她好欺負就用這招對付她?居月按著心窩,覺得很不舒服!

  殷孤波站起身來,抓了包袱就要離開秋平醫堂。

  “大爺,您等會兒。”居月趁他臨走前,轉到後面的矮櫃裡拿了幾帖藥。“這是能安定心神又助眠的方子,您睡不深,夜裡燃一些,包准一覺到天明。”

  居月秉持著“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的好心腸,不由得又雞婆了起來。

  她的好意顯然殷孤波不怎麼心領,但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塞進他手裡,還不忘再提點他的短處。

  “睡不足,你人會虛啊!”

  再度聽見那個丟死人的字眼,殷孤波眉頭一凝,攏聚的殺氣又將居月壓得差點跪倒在地。

  “大爺……我是好心呀!”居月眼裡噙著鬥大的淚珠,就快要滾落臉龐。“您別老用這招對付我。”她身子骨弱,會吃不消的。

  “因為好用。”殷孤波冷哼一聲,見她攙扶著桌角喘氣,竟無半點憐惜之心。

  “快收掉、快收掉!我撐不住了。”居月的氣脈不斷翻騰躁亂,若再硬撐下去就會傷及五臟六腑了。

  只見殷弧波益發冷酷,深沉的瞳眼透出冷冽光采,那氣勢尖銳得如同出鞘的刀劍。

  “這次饒你一命,下次再讓我聽見那個字兒,你頭不落地,秋平醫堂就成為平地。”他放了她一馬,也算是難得大發慈悲心。

  “好好好……以後不敢了。”居月頭昏腦脹的告饒,這男人狠心的程度大概可比豺狼虎豹。

  殷弧波瞟了她一眼,踩著從容悠哉的步子,轉身離開秋平醫堂。踏出門口前,還不忘拿起羅經確定東北方位。

  然而,當他看著混亂猛擺動的指針時怔愣了片刻,回頭看著這間平凡無奇的醫堂。思索半天後。他忙不迭地掏出衛泱給的錦囊,企圖尋個究竟。

  可是,上頭卻只有寫來龍飛鳳舞的二字,雙月!

  雙月?

  捏著紙箋,殷孤波將裡面的丫頭再瞧個仔細,後腦門不由得開始發脹。

  這天底下,哪來的兩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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