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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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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抖落身上的殘雪後,墨兒忍不住打起冷顫來。今日的風雪真的好大! 整好衣裳後,她趕忙走進屋內侍候那個人人害怕,又難搞的裴大當家。 見她快步走向自己,男人神態慵懶從容,不復先前的暴怒,掛在面容上的,唯有終年冷冽的嚴峻氣息。 墨兒試探了下水盆裡的熱度,想為主子打理儀容,可惜水溫冰涼,勢必得換掉才行。“墨兒先將這盆水給換下,請大當家……” “不用!我覺得屋裡有些冷,你先添個炭火,直到我覺得不冷為止。”他沉聲下令,好似看她忙得如無頭蒼蠅般,才能平撫先前的怒氣。 “是。”她走至一旁爐火前,再添補些材薪,讓屋內暖和些。 屋內靜得只剩炭火劈啪作響聲,墨兒站在暖爐前,攤開小手烘著冰冷的手心,心裡卻尋思著,怕冷的大當家為何不讓她先為他更衣,或先打盆熱水拭臉。 饒是相處了十二年,墨兒仍是不懂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子,他的心像是鎖在高塔裡的秘密,城府更是深奧難測,任憑旁人如何揣測,總得不到一套標準,更加難以討好。 每回跟裴弁單獨相處,總讓墨兒懸著心,因為不知道主子何時會勃然大怒。 自從十二歲那年,被大當家從雪地裡救下後,她就一直待在裴家幫忙,從一開始被其它僕人排擠冷落的小丫鬟,一路爬到裴家高高在上的管家。 如今的她再也無須為了能吃上一口飯,像條野狗般巴著人家乞討;更不必為了怕在冬日凍死而冒險偷竊衣物,討來一頓毒打。 在裴弁的羽翼下,她吃好穿暖,無須擔心任何的身外之物,然而卻始終活得不輕鬆、不自由,因為她只能像個陀螺繞在他身邊,把他視為生命中的唯一。 “想什麼?有空發呆不如動作利落些。”見她心神飛遠,他冷冷提醒道。 墨兒將撥炭的長鉤放好,走到床榻邊為他更衣。 他站起身,任她褪下睡皺的單衣。 墨兒站在裴弁身後,眼前這個男人精壯高大,但在他寬大的背上卻有一條深長暗紅的傷疤,自肩胛橫至腰際。 那道傷疤似乎早就存在他身上,而他也惟獨在她面前才會露出這道傷痕。 她從未詢問他是如何受傷,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應該知道,但她的心卻阻止自己探究那個真相。 只不過,每當她為他更衣,不經意觸到傷疤時,心頭總會隱隱作疼。 “發什麼愣,該做的事還未做完,你又在想什麼了?”對她的漫不經心,裴弁可說是容忍到底了。 墨兒回過神來,看見裴弁轉過頭看著她,臉上帶著嘲弄的笑。 順著他的目光,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小手正不自覺撫摸他的傷疤,她滿臉通紅,急急縮手,拿起一旁乾淨的單衣為他套上。 “怎麼,那傷見了這麼多年,還不認識?”裴弁薄唇勾起冷笑,似在嘲笑她的大驚小怪。 她尷尬的垂首,替他將腰帶束緊,不理會他刺人的話。 他一向如此,而她也習慣了! “抬起頭來,一早叫我面對你的腦門兒,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想看到她毫無活力的模樣,忍不住口氣壞了起來。 “是。”她急忙抬起頭來為他拉緊衣襟。 墨兒刻意忽略他投來的目光,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神情,仿佛想在她身上搜尋些什麼,可若與他視線相交,卻又只見得到他刻意傳來的冷漠。 他從來不給她好臉色看,但和其它人比起來,她已是幸運許多,至少不用忍受他的怒火。所以府裡的人只要惹惱大當家,總愛拉她當保命符。 這總讓墨兒不禁期待著,或許她對於他是特別的…… “你找來的人,什麼時候才能做久一點,或是手腳再利落些?”見她分神冷落了自己,他不禁找碴。 “我儘量。”她實話實說,從不對他打馬虎眼。 “告訴育升那小子,從明天起我不要再看見他,若再送上門,後果自負。” “不會了,他會如你所願。今天我就吩咐人張貼新的佈告尋人。” “你確定?”他揚高眉。 這個裴大當家貼身小廝的缺,一缺就是五年,雖然想嘗試的人不計其數,但他們的下場總相去不遠,不是被罵跑了,就是被嚇跑了。 “現在越來越難找到人了。”在找來的那些人裡頭,育升算是素質不錯的,她也沒把握這回會不會再有不怕死,或眼睛沒長好的傻蛋來應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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