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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兩三套,但衣料子有點惱人,就是怕發皺,你浣衣時要多留心。”說完,將掛在臂上的包袱遞給祝君安。“這次不好浣,我多發些工錢,別說我虧待你。”

  “嬤嬤人美心也美,對君安又好,怎麼會虧待呢?嘻嘻!”看到手裡又多了幾錠小銀,祝君安眼睛都亮了。

  她聽完後直歎氣,這丫頭嘴巴這麼甜,嗓子也特別出色,就偏偏唱曲兒不行,長相更是普通不起眼呀!

  “你要是長得媚些,就不必幹這浣衣的辛苦活兒。坐在樓裡只要笑,就會有人捧著白花花的銀子給你了。”

  “嬤嬤抬愛了,可惜君安沒這福分,不然還真想當當酒樓裡的頭牌哩!”這話祝君安倒是沒瞎說,只要坐著就能被錢砸,那多好呀!

  “算了,一人一種命,煙花命也不好受。只要以後嫁個良人倒也不錯。”

  說到這,祝君安只顧著笑,那雙黑眼兒因為笑的緣故,染上一種靈活淘氣的氣息,看上去非常惹人疼愛。

  鴇嬤嬤在祝君安離開時,還差人拿了昨夜剩下的糕餅,讓祝君安吃點。

  “嘻嘻,誰像我命這麼好,有活幹還有餅可拿。”

  “你唷你唷,就是這張嘴巴甜。吃不吃雞,煨在酒裡的醉雞?下回留給你。”

  “吃吃吃!只要是嬤嬤給我的,都喜歡吃!”

  “符爺好!今日是來兌票還是來存銀?”朗朗的招呼聲,在符華堂一腳踏進風雲錢莊裡隨即響起。

  “存銀。”有力的話聲一落,符華堂將一袋沉甸甸的銀囊往檯面上擱。

  “這大雪天還要符爺來錢莊跑一趟,下回您差人捎個口信,咱這裡派人上茶樓取款便行。”這項特例,可是賣給貴風茶樓的面子。

  “這回款項頗大,我不放心。”符華堂說著,臉上雖沒什麼表情,但還是令人見了賞心悅目啊!

  “還是符爺謹慎。”掌櫃笑了,記下款項數目。

  掌櫃將銀子收進銀庫後,簽好字條交給符華堂留底。“符爺離開時小心哪,雪地裡容易滑腳啊!”

  “嗯。”應了聲,符華堂問了句。“這雪下成這樣,你們不怕嗎?”

  “怕?要打仗了嗎?”掌櫃傻傻地問,惹得符華堂發笑。原來啊原來,這十餘年的光陰,磨掉天朝人的膽量了,可是……也同樣磨來天朝風華絕代的富裕。

  “沒,我問問而已。”語畢,符華堂一腳跨出門檻,頭也不回的離去。

  滿天霜雪,壓白了京兆的天,符華堂不曉得這場雪還要下多久,才肯恢復原有的晴天?

  走了片刻,竟見到早些時候那個輕薄自己的死丫頭,正從酒樓裡的後巷轉了出來,嘴裡叼著甜糕,走路外八,一手晃啊晃的,十足痞樣地拐來。

  “嘖!什麼人走什麼路,這話一點都不假。”符華堂的眼裡淨是鄙夷的光采。

  祝君安不知道自己狹路相逢遇上冤家,捧著裝糕餅的油紙包樂得像是撿到一袋銀,像這類平白無故到手的好運,她恨不得天天都能有。

  說她懶,她承認。她一點也不避諱這種丟死人的字眼擱在自己身上,她哪,是有得坐便絕不站,有得躺便不願坐,明明生得是普通丫頭的長相,性子卻淨得官小姐的脾氣。

  好在一張嘴生得甜,也就沒人真的和她計較,加上祝君安不過是個搗衫的浣衣女,想要有錢過活就得洗衣,洗幾套衣衫就算幾塊錢,高興時她就多洗些,發懶時一件也不碰。

  直到餓到前胸貼後背了,她才悠悠晃晃地托了木盆到江邊浣衣去。但偶爾,她也會手癢地像早時候那樣,當個小賊扒人銀兩,做些不入流的勾當。

  “丫頭,你心情可好。”符華堂的大掌按在祝君安肩上。

  “噗……”瞠大眼,祝君安嘴裡叼的甜糕登時跌落在地。“爺……”

  符華堂笑得十分輕柔,那笑容像是會淌出蜜似的,雖然刻意藏住眼裡的火光,但按在她肩上的掌力,卻一點兒也不輕。

  瞧她手上那一包吃食,看來東西可不少。

  “又是哪只肥羊遭你痛宰了?”他抓了塊糕咬下一口,這隔夜的滋味令嘴刁的符華堂吐了出來,指尖一彈扔開小糕。

  這麼難吃的東西,她還真不挑!

  “沒,你別瞎說誣賴我啊!”

  符華堂見她手裡突然多了個綢布裹著的包袱,就憑她這等窮丫頭,怎麼可能會有這麼上品的細軟?想誆別人或許還有些機會,若想誆他就甭說了!

  “你不只偷,還明目張膽的搶啊!”

  “我呸!你哪隻眼見到我偷來著?”

  “早些時候,你手裡還沒這個包,如今平白無故多了出來,不是搶是什麼?”

  “爺兒還真是眼尖,瞧得那麼仔細。我說你啊,是不是喜歡上我了?”祝君安俏皮地眨眨眼,說起這話臉也不紅,臉皮厚得像堵牆,想必要鐵鍬來砸才會破哩!

  “三八丫頭!”符華堂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就憑你這種平凡無奇的長相,哪點吸引人?”長那麼大,還沒見過哪個女人比她不知羞的。

  祝君安翻了個白眼。“那你窮追不捨是做啥呀?”這些渾話她見酒樓裡的人常說,不知不覺也就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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