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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月色中,滕罡牽著座騎獨自一人,再度回到從前那個模樣,心裡百感交集。

  從前,他一向習慣這麼過;而在這段日子裡,她的陪伴讓他逐漸忘記這些年的孤寂。

  如今重回寂寞的懷抱,滕罡有種難以掩飾的落寞。

  他以為自己比誰都擅于擁抱人生中的殘缺,並且用一種處之泰然的方式去看待。

  花複應總說他的強,在於無欲則剛,一旦沒有妄想,就不會抱著希望,沒有希望,也便無所謂的失望。

  他是如此,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將是!

  在沒有遇到蔣奾兒前,他一直都是如此認為。直到與她分離後,他見到自己心裡那份從未有過的渴望。

  原來,他也想要有個人陪……

  「滕罡!」尖銳的喊叫聲劃破官道上的沉寂,蔣奾兒又急又氣地追上他。

  滕罡頓了腳步,沒想到會聽見她的聲音,似乎夾雜許多的怨氣。

  「你又反悔了,你說過你不會棄我的!」蔣奾兒怒得沖上前去。「你太過分了!你這樣算什麼英雄好漢啊!」

  這個又丟下她第二次的可惡傢伙!這個一利用完人就想一腳踹開她的傢伙!他要是以為她蔣奾兒那麼好說話,她就跟著他一道姓滕!

  滕罡見她氣急敗壞,小小的身軀像是快竄出烈火來,又兇狠又暴躁……可是,卻讓他莫名地想念。

  「你憑什麼把我用完就扔啊?你憑什麼把我隨便托給別人?你憑什麼煮來一桌的菜,卻惡劣地想撐死我跟老師傅啊?」她實在是很生氣,氣得每說一句話肩膀就不停顫抖。

  瞧著自己鼻頭前那只被她用來質詢自己的雞腿,滕罡便覺得好笑。她的迷糊,始終如一。

  「奾兒……」

  「不要喊我的名字!」蔣奾兒啐了一口,像個小地痞鬼似的。「你真的那麼忘恩負義嗎?」

  她罵得秀眉都揪成了結,從沒見過她這副模樣,滕罡這才知道她骨子裡除了膽小如鼠以外,也是很有自己的脾氣。

  「算我看錯人,沒長眼!」見他無動於衷,冷淡得好像不認得她一樣,蔣奾兒便感到心寒。

  他真的想要拋下她不顧!他當真嫌她是個包袱!他真是狼心狗肺的惡人一枚!蔣奾兒想到這裡,「哇」地一聲號啕大哭起來。

  「你好狠,真的好狠,說走就走……」捶著他的心口,她想到追到官道這一路上漆黑一片,偶爾遇見些風吹草動便把自己嚇得半死,甚至走沒幾步便不住跌倒,這種種的委屈與堅持,竟換來他這般冷酷無情的對待,不禁怨起自己的愚蠢!

  她的失聲大哭,讓滕罡心疼不已,卻也有些手足無措,僅能讓她發洩心裡的怒氣。然而他離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看見你順利醒來,我就放心了。」他也就是相信她會醒來,所以才會選擇不出口而別。

  她睡足了一天一夜,在她昏沉未醒之際,他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她的睡顏,久到他希望光陰可以再過得更慢些,為他停留腳步。

  他見她還見得不夠多,不夠多到一解他未來的相思之苦。

  「你放心?這樣就放心了?」他平靜得像是在說客套話,兩人間的距離變得好遙遠、好遙遠。「要是我死在那,你也不會知道!」她為何會該死的激動不已,不像他那樣鎮定?

  她就是孩子氣,才會誤以為他對她好是真心的,可眼前呢,他是怎麼對她的?縱然這麼想,但蔣奾兒仍舊拔除不了心裡因他而滋長的情愫。

  「別詛咒自己。」他想抹去她面頰上的淚痕,卻強忍這股衝動,不敢妄動。

  「我就算死了,你會難過嗎?」蔣奾兒哭得臉紅脖子粗,毫無形象可言,反正他都不當她是一回事了,醜死、蠢死,又有何差別?「你才不會!你才不會這樣覺得!」

  儘管她在他面前哭得淅瀝嘩啦,縱然她狼狽到毫無半點可愛可言,但對滕罡來說,她依舊甜美得讓他很想擁抱。

  到底,他也是動了心,無法全身而退。

  滕罡伸手輕輕擁著她,直到那當下,蔣奾兒抱著他再度激動地哭出聲來,儘管她話說得很狠,就算她真的氣到昏頭,可是無論如何,她就是不願與他分開。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活得更平安自在些。」

  滕罡太瞭解衛泱那個男人了,他現實到簡直毫無仁慈可言,他要的就是她的能力,自己怎能坐視不管。

  衛泱既然要做,便沒有什麼事辦不到,他操縱一個人的性命,就如同捏死螻蟻般輕易。

  勝罡沒忘記她說過,蔣家人無論造出神器或是兵刃,全都以性命相抵。

  他見過蔣奾兒為了修復這把青鋼刀,差點命喪於此。她要是替衛泱造了神器,還有命可活嗎?

  想起她當時的模樣,滕罡心底餘悸猶存。她今日要是跟他回去,有沒有命活,他完全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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