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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我沒你挑嘴!」少將她當成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她窮慣了、餓慣了,有得吃什麼都好,更不像他那樣講究。

  「我也不挑,但昨夜那餐我真是吃不慣。」根本是難吃至極!滕罡搖頭,虧她一個女孩子家,不擅煮食,能嫁什麼好夫家?就算嫁了,也只會被人嫌棄。

  「你命好,當然有得嫌。我窮到快被鬼抓走了,有什麼能耐挑?」

  滕罡夾了塊獵來的雉雞肉給她,沒有多餘的調味,這些東西在京城裡可是端不上茶樓的粗食。

  「就算把東西給你,你也不見得能張羅出多像樣的膳食。」光看昨晚那餐飯,就知道她的手藝有多差勁。

  「是是是!你什麼都好、什麼都強,瞧得小女子我好生羞愧……」蔣奾兒用嘲諷的語調道。

  不過話聲一轉,她正色瞪向滕罡。

  「你還要賴在這裡多久?」她可不想在下一頓飯時,又見到他。

  「你什麼時候肯跟我走,我就什麼時候離開。」

  既然人找到了,滕罡也不急著要走。

  衛泱沒給他個時限,貴風茶樓就算缺了他這大庖,也有其他人頂著,他無須趕著回去。

  「喂!你賴定我不成?」蔣奾兒聞言,又動氣了。

  「你說呢?還是要我逼著你走?」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她自己心甘情願些。

  「我是不會為天朝做任何事的!你省省力氣。」

  滕罡揚眉。「要不要為天朝做事,那是你的選擇。而我,只要把你帶回貴風茶樓。」其餘的,他一概管不著,也不願多膛渾水。

  「你是牛嗎?怎麼講不聽!」他擺明就是要和她杠上嘛!「昨日我說了那麼多,你沒半句聽進耳裡嗎?」

  「你昨晚哭哭啼啼,像個孩子般撒潑叫嚷,誰知道你說什麼!」他低笑,想起昨日便感到好笑。

  然而在他心裡,卻升起一絲奇異的情緒。宛若在她身上,也同樣看見另一個自己,都是那樣地無依無靠、獨自一人。

  滕罡望著那張並不是特別出色的面孔,仔細端詳著她,撇開她臉上因疏忽而弄傷的疤痕,意外發現清麗的她,可比風中展曳的小白花,那樣清新甜美。

  噘著嘴,蔣奾兒叛逆的模樣簡直像是頑劣的毛頭小子。

  滕罡拿她沒轍,這丫頭活脫脫就是個娃兒,不過是徒長歲數罷了。

  「你再不吃,那麼我就獨享,事後可別嚷著說我整你,不給你東西吃。」

  只見她媚眼一瞪,就算諸多不滿,也識相地什麼都不說用起膳來。

  舉箸挾食,才剛吃一口便讓人驚喜,蔣奾兒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滕罡。

  「好吃嗎?」瞧她驚訝的模樣,他心裡有數。

  好說歹說,他也是貴風茶樓的第一大庖,讓茶樓裡日進鬥金。喂飽許多老饕刁鑽胃口的他,少說也是天朝內數一數二的庖子。

  蔣奾兒頭點得快要從脖子上滾下來,大眼裡蓄滿感動到無以復加的淚水。

  天啊!她從沒吃過如此可口的食物,不過是一塊肉,鮮甜美味得仿佛是天上獨有,人間少見的珍貴食材。

  「既然覺得好吃,就努力多吃些。」瞧她不知餓了多少年,舉箸的手纖細得讓他覺得只清兩根指頭就足以折斷它。

  「好、好……」蔣奾兒口齒不清地答應,狼吞虎嚥得像被餓鬼附身。

  滕罡支著下顎,滿意地看著她,從未看過有人吃相如此不端莊,但她似乎很開心、很滿足。身為庖子,這應當是最快樂的事了。

  「喂,你等等我行不行?」細軟的嗓音嚷著,諸多不滿。

  滕罡僅是回頭瞧她一眼,又自顧自向前走去。

  「喂!」見他沒搭理自己,蔣奾兒扯起嗓門。

  他人高馬大的,腳程比她快上一倍,多等她一會也不行?

  藍天下、綠林中,飛禽走獸在其間,而兩人一長一短的身形,也夾雜在其中。

  她真是腦子被雷給劈中了,才會興起跟在他屁股後邊的念頭。

  蔣奾兒皺著張臉,搖搖擺擺跟在滕罡身後,就是不信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夠張羅起那一桌吃食。

  山路崎嶇,稍不留心,便可能栽進一旁懸崖,昨日她就是一時不察,才會發生那樣的意外。

  走了一陣子,蔣奾兒見滕罡停在一個大坑前,臉上有淺淺笑意,像是尋到什麼獵物似的,她加快腳步跑到他身旁。

  「裡頭有什麼?」她的大眼裡滿是好奇。

  「看見沒?」滕罡朝她揮手,指向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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