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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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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的還要提醒您,今日趙太尉給了一隻玉珮,說要當成賀禮交給您,只怕另有玄機。” 福管事將錦盒打開,一塊質地通透的玉飾美得令人讚歎。 “不過一塊玉,還能生怎樣的波瀾?” 邦彥順手將玉珮收進手中,才定睛一瞧,心裡便一陣強烈撞擊,咽喉仿佛被千萬隻手給勒住,無法喘息。 他渾身盜汗,俊顏禁不住扭曲,按著心口方能確定自己還真真切切地活著。 “大人,您怎麼了?”見邦彥面色慘白,失去平日的風采,福管事不禁擔憂。 “你擋在我身前,別讓其他人看出來。”就連邦彥自己也說不上來。那疼來自體內深處,像是已經潛藏多時,終在今日覺醒過來。 “大人,要不要讓小的請大夫來?” 福管事不敢輕忽,但邦彥只是擺手示意不必,再次看著手中的玉珮。 這塊玉的質地溫潤通透,系璧上頭的巧沁色如蒸栗,雙面穀紋排列整齊,兩側透雕刀工細膩,上頭一對鳳凰交頸相纏,栩栩如生,仿佛真要飛向天際。 仿佛在很久遠以前,他的掌心也曾經觸碰過它。邦彥意外感到熟悉。 “這玵黃色,真美……”他低語,發自內心的讚歎。 “那型制,看來不像是前朝或是現今,說不定年代還要更久遠些。”福管事如此說道。“大人,您喜歡?” “難得趙太尉手中也有這樣的上品。”趙勤在官場上與自己立場總是相左,兩人雖說並非形同水火,但彼此總是王不見王。 “小的就怕事情沒大人想的簡單。”一塊甚不起眼,頂多做工細膩的雙鳳穀紋玉珮,竟是堂堂太尉的贈禮,怎麼想都不對勁兒。 “我倒要看看他能耍什麼花樣。”前些日他基於禮節,送拜帖至太尉府,為的就是不想落人話柄,所以對方出招,他自要接下。 收下玉珮,邦彥按著心口站起身,疼痛感已經舒緩了些,但還是隱隱作痛。 “大人,您別逞強啊……” “福管事,開宴!” 歌舞昇平、樂音齊奏,夜裡的府邸,有別以往的清幽,沸騰巨極。數道穿梭在歌臺上的倩影,婀娜多姿、風采翩翩,教人目不暇給。 舞伎們手持方巾、色彩豔麗,整齊劃一的舞步,加上嫵媚的笑靨,配合一旁歌者悠揚的嗓音,今日夜宴達到高潮之處。 邦彥賞著歌舞,平日拘謹嚴肅的他,難得露出淡淡的笑容。鮮少大肆鋪張的他,被福管事說服,將生辰宴會設得比往常熱絡些。 畢竟他是兵部尚書,生日宴的排場不足,總是不合時宜。就連這歌舞還得特意挑選過,怕的就是讓人說閒話。 “邦彥,你別顧著看舞。”嬌羞輕軟的嗓音夾雜著一絲抱怨。 回過頭來,他看著身側那清秀得宛若出水芙蓉的女人。“瑾湘,這舞好看,平日是見不著的。”他笑著,口氣沒平日的冷硬。 “那些女人,難道有我好看?”杜瑾湘擺起千金小姐的架子,脾氣今晚忒大。 邦彥失笑。“是沒你漂亮,可你又不會跳舞。”偶爾逗弄著她,已是自小養成的習慣。 “我要跟我爹娘告狀,說你欺侮我!”嘟著嘴,杜瑾湘的驕縱,也是邦彥一手寵溺出來的。 “你別耍性子,這『公莫舞』可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專心點。”攬住杜瑾湘的肩頭,邦彥輕聲的說著。 杜瑾湘頜首,輕輕倚在他的臂彎中。“邦彥,你要永遠記住我的好,要永遠都像這樣疼惜我。” 拍拍她的肩,邦彥沒有多說什麼。比起承諾,他寧可以行動表示。他對於杜瑾湘,除了感情,還有一份責任。 她自小身體就不好,長大後病痛也不見少,她是杜家的掌上明珠,他自然得更保護些,甚至把她當成了瓷娃娃供著,深怕她一不小便碎掉。 邦彥對杜瑾湘的關愛,是全心全意的,而他也明白,這輩子她定是要依附著他了。假若有一天,他放開這雙纖弱的手,她可能便無法獨活。 看著眼前舞伎們華麗的舞姿,邦彥看得出神。袖口擱著那塊方才福管事遞來的玉珮,他的心隱隱躁動,好似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直到一曲已畢,舞伎們全都退下,悠揚的樂曲驟變,取而代之的是一首音調哀戚,極為蒼涼悲愴的歌曲。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邦彥再抬眼,見到一身素白、戴著面具的舞者們,蜷曲著身子半跪在地,配合著樂音緩緩擺動姿態,其間一女跪坐著,低首唱出百般愁悵的歌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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