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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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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邦焰深深地看她一眼。“你失蹤的消息傳開了。”這陣子,外頭鬧得雞犬不寧,各國形勢陷入空前的危急。 一不留神,戰火將如祝融肆虐,一燒不可收拾,禍國殃民。 “那中山國的邊境呢?”景華瞠大眼,怕鄰國又要以此大作文章,乘隙侵中山而入。 “趙國已經派兵駐紮在邊界,他們說中山國毀婚。”他底下人探了消息,不出邦焰所料,在中山兵將放出狼煙之際,主轎遭劫的事實便早一步傳開。 “是中山國中埋伏!豈能說是毀婚?”景華大聲咆叫,她差點命喪黃泉了。 “沒見到你的屍首,趙王心裡是不甘,說中山國的公主詐死。”這理由倒讓邦焰一點也不意外。 趙王處心積慮欲吃下中山國,中山勢弱,可也好在還擁有一支精銳部隊,外敵入侵也非易事。而戰事要行得理所當然,自然需個藉口。 中山王嫁女,只怕也是趙國暗裡走的一步棋。親,迎了!結成親家日後蠶食;親,不成!對頭冤家只好鯨吞。 “當日劫轎欲斷我魂的,是不是趙國派來的伏兵?”景華恨極了,她到底也是成了災星,將中山推入死地裡。 “不!那軍旗的圖騰,並非來自趙國。”奇襲來得太快,邦焰只曉得不是趙國的錦旗,但也可能是有人使詐,從中作亂欲掩蓋事情真相。 景華失去平日教養,不甘心地雙拳垂至桌面。“中山夾在大國之前苟延殘喘已經夠委屈了,難道真要滅我到一兵一卒死盡,才願罷休嗎?” 她恨極,這亂世之中,和平共處難道真是比登天難? “你要清楚,只要能壯大,沒有一個人肯願意放棄任何得來不易的機會。換做是你,肯嗎?”若當上群雄霸主,要踏遍多少城池,換得多少百姓屍首,他們寧做也不回頭!“要是我,定當不收手!” “邦焰!”他如此殘酷說道,教景華怒得兩眼泛紅。“你怎能這般殘忍!” “要做大事,只能這樣。”他定定地望著她,眼神冷得沒有溫度,比十二月天的寒地,還更加凍人。“婦人之仁,成不了事。” 他的國家,早在兩年前遭強國滅絕,多少流散的國人,輾轉活在各國之間。他背負的命運,已被人給遺棄,並且終生飄零,落葉歸不了根! 他腳下踏的土地,總是別人的家園,他甚至尋不著回家的路。僅能流轉在一處又一處不屬於自己的國度。 燦美的眼眸,燃起熱烈的溫度,包含著她寧死也不願屈服的骨氣。“帶我到趙國的邊境!” “你說你沒有打算的!既然如此,何不跟我一道走?”回到趙國,她以為就能阻止一場即將開打的戰爭? “我能走到哪裡?是天涯,還是海角?”一道走?景華聽到他這樣說時,心頭有多高興,也就有多沉重。“我走得再遠,也拋不下我是中山國公主的身分。” 景華忘了不那日她的遠行,帶給多少百姓希望。他們是笑著祝福她,盼望她的遠去,能給中山國永遠的長治久安,她背負的,是無數寶貴的性命。 “你去了又如何?能保中山國永生永世的安定?”要是能這麼簡單,哪還會有機會中奇襲這樣的埋伏?“你以為一國安危,是系在你的肩頭上?” “難道不是?” “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邦焰吼出聲,她究竟要背負多少責任?“中山王終究也是將你當成一隻棋,進退任不得你作主。你說,是誰先恩斷義絕的!” 他若不出現,她鐵定成了一縷芳魂,孤苦無依的飄蕩在天地間,連完整的屍首也會尋不著,留在世上的,不過是一塊刻有她姓名的牌位。 甚至,還入不了中山國的宗廟!說不準,史官的記載也不過短短兩行,就一語帶過她的存在。 “邦焰,這就是我的宿命!”她捉著他的袖口,其實勇氣並非想像中的多。“是一開始就註定好的。” 邦焰抿緊唇,她的話令他痛心。“你甘心嗎?真的甘心嗎?”在問她的同時,他也能察覺到自己胸坎裡,那分無法克制的激蕩。 景華雙眼浮上水氣,鼻頭一酸,兩肩隱隱顫抖。她回答不了邦焰的話,給不了真正的答案。欲語,卻淚。 他捉著她的臂膀,纖弱得讓他覺得她根本承擔不了那麼多的艱苦。“說啊!為什麼此刻你回應不了我的話?” 兩行清淚,滑過景華素淨的臉龐,也一併漫過邦焰心底最脆弱的某處,那是因為和她再度重逢,為她而留下的位置。 “如果……我們從不曾相遇就好……”至少,這段她自己選擇的路子,可以走得更甘心些。 “說謊!你說謊!”他激動的擁著她,欲將她揉進體內。“我們的相遇,也是老天註定好的!”這輩子,他就是要遇見她。這一生,他就是要眷戀上她的! 景華在他寬大溫暖的胸膛裡泣不成聲,為何他們的相知和相遇,總在老天爺玩弄的股掌之上? 今生,無緣相守;那麼來世呢,他們是否能緣定一生? 驕陽下、街市中、人潮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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