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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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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老爺忍不住一掌摑往他的臉面。「司空睿!到底是我馮家上輩子欠你們司空姓的,才會在今日對我做絕!」他老淚縱橫,完全不信自個兒寶貝女兒橫死宮中。 「兆公公說丫頭是被人毒死!眾目睽睽之下橫死在夜宴裡。」當初她風光的進宮,而今卻淒慘得草草了事,馮夫人怒不可遏。「你若有良心,就給我們馮家一個交代。」 冤有頭債有主,他們馮家就只出她這個掌上明珠,如今消殞,他們還有什麼希望? 「丫頭才剛進宮,哪裡有什麼得罪的人?」馮老爺不明白,能有多恨?恨到毀了一條人命,方能洩恨! 「她成了皇貴妃,唯一得罪的,就是皇后娘娘。」司空睿嘴邊掀起似有若無的笑。「容不下懷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馮老爺揪住他的衣襟。「你明明都知道,卻冷眼旁觀。」 「甚至,我還參與其中。」那話,澆得馮家兩老一身冷水。 「司空睿!」馮老爺狠狠地揍了他一拳,怒火攻心。「你真是狼心狗肺嗎?」他的惡名,他們僅當成以訛傳訛,沒料到他真是心如鐵石。 「我本是什麼模樣,你們還不清楚嗎?」 這話,令馮老爺再落下一拳,揍得司空睿嘴角冒血,他卻絲毫不見一絲慍色。 「信我這條路,本就是條險路。」 「你!」馮老爺按著心口,差點惱怒到昏厥。 「替懷音辦場風光的後事吧,那是我們唯一能做的。」司空睿說得很輕鬆,但眼裡的哀愁卻很濃烈。「但……別給她穿上壽衣,會尋晦氣的。」 他撥開馮老爺的手,緩步輕移至她的面前,蒼白的面容仍舊清新得讓人傾心,不見毒發淒慘的猙獰樣。 司空睿彎下身,輕輕地在馮懷音的唇上印下一吻。 「三日後,若無回頭路可走,算我司空府欠馮家一命,悉聽尊便!」 馮家倆老定定地望著他,那張年輕的臉龐中,帶有很堅定的決心,那並非是隨口允諾就算。 「在此之前,後事備妥。」收去平日的輕浮神情,司空睿終在今日展現出真正的模樣,卻也是難得一見。「日後,秋後算賬!」 他選擇這條險途而行,為她也同樣為了自己。倘若稍有差池,司空睿明白自己餘生將活在陰影裡…… 這一步,他只能進,不能退! 馮府宅邸,夜深人靜。 那張絕麗的容顏,靜靜地,留有一絲的憨甜。 她是他最想擁有的溫暖,也曾經以為會徹徹底底的失去她。他以為一切會舊事重演,就如同他當年沉默的見心愛的女人,留下舍他而走的背影。 然而,他竟然沒有忍住體內被壓抑住的激動,逞強地用最險的一步走棋,用力地將她拉回身邊。 司空睿想,她應該是怨著他的。因為到最後,在她被納為貴妃的那一日,他並沒有如她所願地出現,反而很無情地棄她於不顧。 其實,他以為會見到她哭哭啼啼奔向自己的身影,儘管在與瑾玉交談過後,他終是按捺不住,走回造琴房前。 那日,她哭了好久好久!房裡無人,獨自一人哭得驚天動地,他甚至可以想像她哀絕的模樣。 忍住安慰她的衝動,他站在門前伴她到深夜,聽著漸漸微弱的啜泣聲,司空睿知道自己的殘酷到了盡頭。 她是那樣的脆弱無肋,而他竟是這般的冷眼旁觀,見她孤立無援。他清楚,一旦彼此見面,說不準,他會失去理智的違抗聖旨,將馮懷音帶離這座華麗的牢籠。 「懷音,你……真的不願醒嗎?」 司空睿很怕因此而失去她,他迫不得已的利用局勢,下了這招險棋,當眾毒害了她,令新封未足一旬的皇貴妃魂斷夜宴,撼動朝野。 透過瑾玉,司空睿親自推馮懷音入死地裡,眼見她不著痕跡地在金博裡下毒,藏在甲尖裡的毒物,還是他托兆公公拿進宮的。 三日前,司空睿破例堅持將她自宮裡帶回馮家,無命可活的妃子,再美也不過成了屍首,焉有何寵愛可言?皇上沒有阻攔,草草地批准了事。馮氏夫妻哭得肝腸寸斷,就連小肉包也哭到聲嘶力竭,一片哀淒。 他們甚至將失去她的忿恨發洩在他身上,而司空睿僅能沉默地全盤接受。 他始終沒有掉過一滴淚,只是靜靜地望著她慘白的面容,即便豔紅的妝色將她綴得如此耀眼,仍掩不住蒼白的模樣。 就如同瑾玉所願,她的熱血染滿宮殿,震驚四座,那座屬於她該進駐的宮闕,遲遲等不到新主子的到臨。 司空睿握緊她的手,這盤棋若因他終成錯步,那麼他將用餘生的時間,活在這場惡夢之中。 他要馮家給他足三日,並為她設置靈堂掩人耳目,卻堅持不讓她穿上壽衣尋晦氣。 積蓄在她體內的毒效一旦過了,百穴脈絡自會復蘇,但逾時未醒,恐將無可救藥。 算算,三日已足,再過半個時辰便達四日,要是她仍舊不醒,便是回天乏術。 「如果不這樣,就帶不走你。」司空睿低語,他因情勢所逼,成為最無情的男人。「我無可選擇。」 在他喪志失意之際,掌心裡傳來很輕淺的力道,很努力地,將他握住。 「懷音!」司空睿激動,見已死絕的人從鬼門關前再度回歸陽間。 馮懷音虛弱地看著他,那張從來都不曾為他人擔憂的瀟灑面容,染上為她割捨不下的哀愁。 「我以為……這輩子,只能無奈地看著你。」就如同那場夜宴,他們相隔不過數尺,卻形同陌路。「我說過會幫你,一定說到做到!」暖著她冰冷的手,司空睿知道苦心沒有白費,終於擱下心中大石。「那天,你哭得好慘。」 「兆公公要我忍耐、要我獨自扛下,我好後悔那天問了你不該問的話,讓我連向你求救的勇氣都喪失。」她明明知道他琴曲裡的人,卻執意要問個清楚,惹惱了他,也將彼此曖昧的關係推向死地。 「我只是,有些惱怒向莞的多事,平白造成你的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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