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下堂糟糠妻 | 上頁 下頁
十九


  聽完事情的經過,羅晴娘思忖須臾,便明白他約莫是被弟弟奪了家產,卻聽東蓮如此誇讚子安,心中難免不平,才會暴怒斥駡她。

  東蓮說完事情之後看向桌上的東西,“懷爺留下的這包是什麼?”她好奇的打開外頭包著的布巾,見裡頭擺放了兩隻錦盒。

  她先打開左側的那個錦盒,裡面擺放了一隻精巧雅致的白玉手鐲,她訝異的脫口而出,“噫,這是羊脂玉手鐲。”她忍不住再打開右側的錦盒,裡頭放著一根野參,東蓮驚訝的望向羅晴娘,“懷爺留下這兩件東西,莫非是要給小姐的?”

  羅晴娘不由得想起日前她曾無意間向他提過,母親久咳不愈,大夫說她元氣不足,若是能找到百年人參來溫補調養身子,多少會有些幫助。

  這人參是他特地找來要給娘服用的吧?看人參的樣子至少也有上百年了。

  東蓮拿起那只玉鐲子,仔細看了看,“這鐲子摸起來溫潤細膩,定是懷爺要送給小姐的。”思及适才他帶著怒氣離去的事,她神色有些訕訕,早知道他帶回了這麼好的東西要送給小姐,她先前也就不會那麼說,氣跑了他。

  “這兩件物品價值不菲,咱們可不好收下。”羅晴娘不知他手上還有多少銀錢,卻知道在這種時候,他手頭應當並不寬裕,何況兩人已不是夫妻了,她也沒理由收下這樣貴重的物品。

  東蓮不以為然的表示,“像這樣的東西算得了什麼,以前懷爺可是眼也不眨的全捧到岑姨娘面前,也不知送了岑姨娘多少比這還要昂貴的物品。”

  “今時不同往日,現下他已不是喻家家主,又犯了事,怕是無法再像往日那般揮霍。”

  “對了,小姐,懷爺方才說是喻二爺栽贓構陷他,還謀奪他一手掙來的家產,可我覺得依喻二爺的性子應當不會做出這種事才對。”她覺得這事怕是另有內情。

  “其中的是非曲直咱們不知,也不好瞎猜。”羅晴娘心忖此事若是真的,那麼子安多半是遭人給利用了,才會做出這種事來。

  而能利用他的人,除了他癡戀的岑雲虹之外,她想不到第二個人,但她想不透的是,子懷哥已要抬岑雲虹為正室,她為何還要唆使子安做出這種事來?

  難道真如子安那次酒醉清醒過來時說的那樣,他與岑雲虹一見鍾情,是子懷哥橫刀奪愛,拆散了他們?

  她按下心中所思,收起桌上的物品,準備待喻子懷回來時再還給他。

  不想他這一走,一直到半夜都沒有回來。

  入夜後外頭便下起大雨,也不知是不是雨聲吵她清眠,羅晴娘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有些難以入眠。

  這樣的雨夜,讓她想起那天她被趕出喻府時,也是下著這樣的大雨。

  那天他沒來見她,只差了管事拿了一包銀子給她,並讓管事對她說“往後婚娶,互不干涉”這話。

  她帶著東蓮,淒涼的坐上喻府的馬車,回到羅家。

  她接著又想起今日她拿包子去給常娘子時,小昱見到她,拉著她小聲對她說的話——

  “晴姨,那天你回去後,喻叔叔又偷偷跑來找小昱,問是哪些孩子在說晴姨的壞話,他說他要去求神明,好讓神明來懲罰他們,結果啊,他們真的被神明懲罰了,還有他們的爹娘也一樣,不停的拉了好幾天的肚子。”末了,小昱稚氣的嗓音得出了一個結論,“所以在背後說人壞話的人,一定會被神明處罰,不過娘說這事不能再告訴別人。”

  “那小昱為什麼還要告訴晴姨?”

  小昱理直氣壯的表示,“因為喻叔叔是為晴姨而去求神明,所以我想讓晴姨知道應當不要緊,”接著他擔心的問了句,“晴姨不會再告訴別人吧?”

  常娘子在一旁聽著兒子的童言童語,好笑道:“你晴姨嘴巴比你緊,才不會到處亂說。”

  “小昱嘴巴也很緊。”他趕緊伸出小手捂著嘴巴。

  羅晴娘摸摸小昱的頭,望向常娘子,“這麼說那些孩子和他們爹娘的事,是他做的?”

  常娘子抿著唇笑答,“多半是吧。不過你也別多想,他這麼做約莫是覺得對不起你,想補償你,畢竟這事說到頭來全是因他之故,是他休離你,才讓你遭人恥笑辱駡。”

  羅晴娘再想起,那天她扭了腳,喻子懷一路抱她回來的事——

  “我絕不會再放開你,當我一無所有後,我才察覺我身邊最珍貴的人是誰,這輩子我若是再放開你,恐怕連老天爺都不會原諒我。”

  她思緒隨著滴滴答答的雨聲,紊亂不已,時而回想起往昔的事,時而想起近來的事,後來終於隱隱約約睡著了,但也睡得不甚安穩,還作了惡夢。

  她夢見一群殺手,拿著鋒利的刀劍追殺著喻子懷,他逃無可逃,被砍得渾身是血,最後倒地氣絕身亡。

  羅晴娘嚇得從惡夢中驚醒過來,發現外頭天色已濛濛亮,而吵了她一整夜的雨聲不知在何時已停了。

  思及昨夜的夢,她心中有些不安,穿上衣物,出了寢房去大哥房裡查看,推開門,裡頭空無一人,他還沒回來。

  羅晴娘關好房門,走到廳裡,在到外頭去打開大門,因下了一夜的雨,路上濕漉漉的,天空仍被錯灰色的雲層籠罩著,似是隨時還會再下雨。

  也不知他昨夜是在哪裡過夜的,有沒有淋到雨,這念頭才剛起,她突然驚覺到自己竟牽掛了他一夜,甚至因惦念著他而一夜難眠。

  喻子懷離開羅家祖宅後,便去找了先前被他派去京城辦事,前兩日才剛回來的一個心腹手下。

  “溫培,你老實說,我是不是真像東蓮說的那般可恨?”

  以前的那些手下,他不知究竟有哪些人摻和進了構陷他之事,而哪些人沒有,溫培因先前遠在京城,不可能摻和進這件事裡,因此估算了溫培的歸期,他便悄悄守在蘭河城外攔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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