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柺杖(11)_香彌

十一

　　毫無目的的在街頭遊蕩了一整夜，唐辰心任由手機鈴聲一再的響起，直到沒電為止。

　　深夜時分，她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母親顏玉莞守在客廳等著她。

　　“辰心，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書塵一直等你等到剛剛才走，他一直打你的手機你都不接，是怎麼回事，你去哪裡了？”

　　她神情木然的開口，“媽，我好累，想先去睡了。”

　　“辰心……”顏玉莞看著她欲言又止。

　　“還有事嗎？”定到樓梯口，她回眸問。

　　遲疑的看著女兒，她搖了搖頭，“我……算了，你先去睡吧，明天我再跟你說。”

　　“我明天一早就要到南部出差，沒有空，很重要的事嗎？”她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聞到一股香味，不經意的轉過頭，看到桌上的花瓶裡插著一束香水百合。

　　顏玉莞有些為難的抿著唇。

　　瞅著母親，唐辰心了然的問：“又是有關倩瑤的事？”只有牽涉到她，母親才會露出這種表情，她這次又想從她這裡奪走什麼東西了？

　　“你妹妹她……”望住女兒，她頓了下話才道：“她很喜歡書塵那孩子。”

　　心口一緊，唐辰心震怒的瞪住母親。

　　“那又怎樣？”

　　注視著女兒的怒意，顏玉莞默然了須臾，才再開口，“你也知道倩瑤的心臟不好，身體比一般人還差，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她的朋友也很少，更別說有她喜歡的人，所以我想……”

　　她忿忿的接口說出母親沒說完的話，“你想怎樣？要我把書塵讓給她嗎？”

　　“你的條件比倩瑤好，而且身體也比她健康，日後一定能再遇到比書塵更好的對象！辰心，我希望你能……”

　　她激動的叱道：“你休想這次我會再退讓了！我受夠了，媽，你竟然連我的男朋友都要我讓給她，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你怎麼狠得下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顏玉莞一時語滯，帶著歉意的眼神看著女兒，柔婉的出聲，“對不起，辰心，媽知道這麼做會令你很為難，但是當年若不是你繼父救了我們一命，我

　　們母女倆早就已經死了。倩瑤自幼身體不好，她是你繼父唯一的骨肉，媽對她好，也只是想報答你繼父當年救了我們的恩情，我相信你一定能諒解媽的苦衷吧？”

　　唐辰心心痛得沙啞了嗓音，“我不能諒解，我不能！自從我跟著你一起嫁到這裡，對倩瑤無理的要求你要我一再的忍讓，我都吞忍了這麼多年還不夠嗎？你知道你現在要求我的是什麼？你要我把自己最心愛的男朋友讓給她啊，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知道，我知道這些年來讓你受了委屈，可是他們父女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再苦你也要忍下，我們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人。”她明白這些年來女兒心裡的不平，只是，她更想維護這個家裡的和諧啊。

　　唐辰心咬牙切齒道：“忍？我忍得還不夠多嗎？你是不是要我把心剖出來，一併送給倩瑤算了。”

　　“辰心，別這樣跟媽說話，媽明白你很喜歡書塵那孩子，但是書塵似乎也滿喜歡倩瑤的……”

　　她話未說完，唐辰心便宛如被刺到痛處的老虎，厲聲打斷她，“你胡說！他才不喜歡倩瑤！”

　　“那他為什麼要送倩瑤那束花？我從來沒看過他送你花，對吧？還有每次他都很有耐心的陪著倩瑤聊天，就連上次你們約好要去花蓮度假，他也讓倩瑤一起去，這些是為什麼？如果他不喜歡倩瑤，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對不起、對不起，辰心，請原諒媽媽說的這些話！顏玉莞在心裡一聲聲的向女兒道歉。

　　清麗的臉孔瞬間青白交錯，瞪著那束潔白的百合花，猶如有人拿了把大槌子狠狠的敲上她的心坎，疼得她說不出話來，只能拚命的搖頭否認母親說的話。

　　是的，他沒有送過她花，好不容易盼到的度假，他卻是一路對倩瑤噓寒問暖，他讓倩瑤恣意的進出他家，每次總是溫柔的陪著倩瑤談笑……

　　多日來的疑心化成了把劍，深深刺進她的心窩。唐辰心紅著眼眶，倔強得不肯讓眼淚掉出來。

　　看她強忍痛楚的表情，顏玉莞終是不忍，緩下語氣，“媽相信他也喜歡你，但你可以忍受他一邊喜歡你，同時心裡又喜歡著倩瑤嗎？這樣的男人你願意接受？”

　　強忍的眼淚被逼了出來，唐辰心無聲的任由一顆顆的淚水滑落面頰。

　　“你是媽生的，我比誰都瞭解你沒有辦法接受這種事，所以才會求你退出，另外去尋覓更好的對象，媽相信你一定會遇到一個能全心全意對待你的好男人。”顏玉莞抽出一張面紙想替女兒拭去不斷湧出的淚水，卻被她冷漠的撥開。

　　“媽，你一定要逼我讓出書塵嗎？”她冰冷的眸光瞪著母親。

　　“媽也是……為你好，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我不希望你們三人陷進沒完沒了的感情糾纏裡，那時你會更痛苦。”在女兒冷厲眸光的注視下，顏玉莞有絲心虛。

　　唐辰心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痕，神情漠然的出聲。

　　“好，我答應你，我退出，我會離開他。”決絕的嗓音再說：“不過這是我最後一次退讓了，以後我再也不會讓出自己任何的東西了。”語畢，她走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將自己丟向床，唐辰心任由潰堤的淚水氾濫，同時也淹沒她傷痛的心。

　　清晨五點，她提著一隻旅行袋，悄然的離開。來到卓書塵公寓樓下，仰望著他住的四樓，靜默須臾，旋身踏進晨曦中，告別這座她生長的城市。

　　瞥見坐在辦公桌前的男子垂首盯著手機看，風姿綽約的美人移動高跟鞋的走過去，伸指輕敲了下桌面，甜膩的嗓音探問：“欸，書塵，明天情人節有什麼節目嗎？”

　　卓書塵的視線從手裡的手機移向安心房屋仲介公司裡的第一美女洪文蘋。

　　“我想帶女朋友到星星屋去。”面對曾向他示好的美女，他不諱言讓她知道自己已有女友的事。

　　“星星屋不是在新竹的山上嗎？滿遠的耶。”

　　“是有點遠，不過那裡能看到牛郎織女星。”他想讓辰心欣賞滿天璀璨星光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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