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爺兒露醫手 | 上頁 下頁 |
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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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是她的私心讓她親手把自個兒親生的兒子狠狠推開了。 她痛改前非,卻已不知要如何才能挽回兒子的心。 盛明封看著仿佛蒼老了十歲的母親,心中百感交集,最後只說了一句話,“希望在我離開京城的這段時間,母親不要來打擾蘭悅。” 李氏聞言心中一痛,明白兒子終究還是不能原諒她。 而就在盛明封離開京城的第三天,順安侯在睡夢中走了。 李氏盡心的為公公料理了後事,從此潛心禮佛,不再理會世事,順安侯府以後是興也好、衰也罷,都已不重要,現在於她而言,真正重要的不是那些榮華富貴、名利榮耀,而是兒子的心。 屋外知了高聲的鳴叫著,毒辣的日頭曬得人頭昏眼花,熱得汗流浹背。 瑩瑩拿著乾淨的巾子浸了冷水,小心翼翼的為沉睡不醒的胡蘭悅擦臉。然後搬了椅凳坐在床榻邊,如同這幾個月來一樣,每日都將學會的詩文背給她聽。 “娘,瑩瑩有乖乖跟著夫子讀書,夫子今天教的瑩瑩都記下了,瑩瑩念給娘聽。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複我,出入腹我……” 青眉在一旁聽著忍不住濕了眼眶,轉過身悄悄抬袖拭淚,不敢在小主子面前落淚,怕惹得她傷心。 二爺一去都半年多了,這半年來老爺和太太仍持續施粥贈藥、鋪路造橋,可夫人仍昏迷不醒,這十萬善功,也不知究竟還要多久才能達到? 而這時,在皇宮禦書房裡,夏王齊永貞與皇帝弈棋,也提起了這件事。 “這半年多來盛明封查辦了三十二個貪官,平反九十六樁冤案,剿滅了在烏月山一帶為非作歹多年的匪寇,他馬不停蹄的算算也做了不少事,這樣竟還達不到十萬善功。” 齊永貞自數月前從他這位皇帝侄兒嘴裡聽說了盛明封為了救妻子,要完成十萬善功的事,便關注起胡蘭悅,好奇的想知道她究竟會在何時清醒過來。 皇帝拈了顆白子落下,有些漫不經心的問了句,“八皇叔,你說當初指點他這件事的是何方高人?”他五官有幾分肖似齊永貞,但比他稍瘦些,膚色偏白,嘴角慣常的微揚,令人常錯以為這位至尊是個好脾氣的。 齊永貞眼珠子一轉,問道:“聖上莫非懷疑這人是在欺騙盛明封?” 皇帝搖頭,“朕召了當時替他妻子診治的幾個太醫問了,他們皆異口同聲說,依盛卿妻子當時的情況,已是無藥可救,拖不到兩日必死無疑,可你瞧,她直到現下也還沒咽氣,可見當初指點他的高人確實有些本領。” “聖上莫非是想見這高人?” “高人行蹤難測,怕是難以見到。”皇帝接著突然提起另一件事,“去年潮州連下數月大雨,今年卻大旱,那裡已鬧起瘟疫,為免瘟疫擴散,潮州太守已傳令,將附近幾個瘟疫嚴重的城鎮全都封鎖起來。” 聽到這裡,齊永貞點頭道:“為了不讓瘟疫擴散,管太守這般處置也無可厚非。” 皇帝看了他一眼,徐徐再道:“今早朕收到管太守的奏報,說數日前欽差盛明封帶著大批藥材和糧食,領著幾個自願的大夫,親自進入那幾處封鎖起來的城鎮,去為他們治病送糧。” “這也太冒險了,他就不怕感染癒疫嗎?”齊永貞很是詫異。 瘟疫的可怕在於傳播速度極快,發病的也快,往往一發病,沒幾天人就死了,因此每逢有地區傳出瘟疫,為防止瘟疫散播出去,地方官首先便會下令封鎖該區, 以免使病情擴散,造成更大的傷亡。 “為了那十萬善功,他這是把命都豁出去了。”皇帝端起茶盞飲了幾口。 齊永貞不禁有感而發,“說來盛明封也算癡情了,要是這麼做都還掙不到十萬善功,我都要替他不值了。” 皇帝突然幽幽說了句,“若是當年朕也有這機會……” 聽他提及當年的事,齊永貞噤聲沒敢接腔,皇帝也沒再說下去。 蕭瑟的秋風夾帶著絲絲初冬的寒意,凋零了一地的落葉。 經過幾個月的救治,潮州總算快要度過這場瘟疫帶來的災難。僅管整個潮州死於瘟疫的人將近一半,但至少還有一半的人倖存了下來,眼下只剩下最後一個村落的人還沒有完全治癒。 日落時分,幾個人從村子走了出來,往搭在村外數棟簡陋的木屋走去。 那是臨時搭建起來的住所,為的是給前來救治這些村民的大夫和欽差大人一行人下榻歇息。 這些出來的人臉上全都覆著面罩,只露出了兩眼,一時也辨不出長相,其中一人捂著嘴頻頻咳嗽。 來到屋前,有個大夫朝那咳嗽之人出聲勸道:“盛大人,您都病成這樣,明日就別再進村子裡去了,有咱們幾個人就夠了。”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是啊,盛大人,咱們會盡心盡力醫治這些村民,您儘管放心休息吧,這幾個月來,您帶著藥材和糧食,馬不停蹄的親自送往各個地方,來往奔波,不得休息,瞧這都把您給累出病了。” “沒錯,您要是再抱著病體進入村子,萬一染了瘟疫,導致病上加病,那可就不好辦了。” 扶著自家主子的曹方也跟著勸道:“是啊,二爺,您這幾日就好好歇著,別再過去了,只剩下這最後幾十個村民,有姚大夫他們在,不會有問題的。” 在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下,盛明封疲憊的頷首,“好吧,那這兩天就勞煩幾位大夫了。” 那幾個大夫拱手告退,各自進了自個兒暫住的房間。 “二爺,奴才先去打桶水。”曹方將他送到他的房門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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