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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這次倒地後,熊三隻覺得五臓宛如被震碎了,再也無力爬起來。

  孟息風駭然的停下手,抬手想接住從半空中墜落的白荷,可他的手觸碰不到她的魂魄,她的身子穿透他的手直直墜落在地。

  白荷虛弱得再也飄不起來,看向倒地不起的熊三,她松了口氣,“孟息風,太好了,我總算救了你……”

  “你太胡來了!”見她魂體虛弱至此,他驚怒的沉著臉斥道,沒有一絲劫後餘生的喜悅。

  她為了救他耗盡神魂之力,若無法及時送她回到自己的身子裡,不久將魂飛魄散,他面色沉重的取出白玉瓶,“我立刻帶你回去!”此時的她虛弱得動不了,他只能暫時先將她收進白玉瓶裡才能帶她回孟府。

  “你別忘了去問熊三究竟是誰要殺你。”孟息風一來到這裡就遇襲,定是有人買通這些人想殺他。她惦記著這件事,在被收進去白玉瓶前還殷殷叮囑著他。

  急著帶她趕回孟府,孟息風答應了聲,將她收進白玉瓶後便快步來到熊三面前,撿起先前他手下掉落的刀,直指他的心口冷聲質問:“你敗了,是誰讓你來殺我?”

  “我不是敗在你手上。”熊三雖瞧不見白荷,可方才他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巨大力量給震飛,又見孟息風方才對著空無一人之處說話,想起他天師的身分,他明白對方多半是他看不見的鬼怪,他想弄明白他究竟是敗在何方

  鬼怪之手,“适才傷我那人是誰?”

  “不論是誰傷了你,你都敗了。願賭服輸,莫非你想不認賬?”孟息風沒打算將白荷的事告訴他,倒是將刀往他心口刺進一寸。

  熊三發狂大笑,“哈哈哈,想我熊三在刀尖上打滾這麼多年,如今竟敗在一個鬼怪的手上,可笑可笑。”他五臟六腑盡碎,縱使再活也不久了,數十年來都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他早有覺悟,就像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一樣,早晚有一天他也會命喪他人之手,只是沒料想到會死在一個不知名的鬼怪手上。

  見他不想說,又見此人生機已斷,殺不殺他都活不了多久,孟息風急著帶白荷趕回孟府,不想再多作糾纏,遂轉身離去。

  見他竟這麼走了,不再追問,熊三看著他的背影啞聲問:“你不想知道是誰買你的命了嗎?”

  孟息風頭也不回。

  他若繼續問下去,熊三未必肯說,但見他不再問了,熊三反倒想告訴他了,“你有種,好,我就告訴你,買你命的人是……”

  ***

  深夜時分,孟清聿夫婦與府裡的三位長老全都齊聚在大廳裡。

  “她神魂受傷過重,恐怕撐不過兩個時辰。”五老長神色凝重的望著被送回來的白荷。

  她神魂的靈光已黯淡得幾近熄滅,一旦等靈光徹底消失便將魂飛魄散。

  錢苡安方才已從兒子那裡得知她受傷的原委,知道白荷再次救了兒子一命,她難過的看著丈夫。

  “難道就沒有能救她的辦法了嗎?她救了息風,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魂飛魄散哪!”

  “我這就去布溯魂陣。”孟息風轉身去書房,準備佈陣所需之物。

  孟清聿叫住他,“你已想出要如何修復那溯魂陣的辦法嗎?”

  孟息風背脊一僵。那溯魂陣十分繁複,他雖已修復八成,但還有兩成未能完成,若非此時已無計可施,他也不願在倉促間使用此陣。

  見狀,孟清聿神色凝肅的啟口,“你還未能完全修復溯魂陣,貿然使用有可能對白荷的神魂造成更大的傷害,她如今的神魂已不堪再受創。”

  孟息風兩眼發紅,緊握了拳頭,“眼下若什麼都不做,難道要我親眼看著她就這樣神魂消散,徹底消失於天地間嗎?”若是能及時送她回到肉身裡,還能救得了她一命,可如今他們不知她的肉身究竟在哪裡,想送她回去也辦不到。

  眾人一時之間全都靜默下來。

  這時,一向寡言的六長老徐徐出聲,“先將她的魂魄放在玉鎮裡溫養吧。清聿,你們夫婦再去請示叔祖,看看有沒有救她的辦法。”

  聽他這麼一提,眾人這才想起族中這位神秘的叔祖,孟清聿與錢苡安連忙應道:“我們這就去!”

  臨走前,錢苡安勸慰兒子,“叔祖道法高深,也許會有辦法救白荷,你先別著急,等我們回來再說。”

  孟氏夫婦離開後,孟息風連忙將白荷的魂魄引進一隻玉鎮裡,這玉鎮修補不了她受創的神魂,但至少能稍稍穩住她的魂魄,不至於消散太快。

  五長老、六長老、八長老在一旁守著,當初是他們幫著孟清聿將白荷的魂魄引來孟家,看著她與孟息風完成冥婚,如今見她落得這般下場,心中都有幾分不忍。

  孟息風守在玉鎮旁,一向淡漠的他此時俊顏緊繃,神色憂急。

  白荷的聲音從玉鎮裡傳了出來,“孟息風,我救你是心甘情願,你不要為此自責。”能因此救了他,她很欣慰,即使她可能會就這樣消散在世間,但能見到他好好的活著,這就值了。

  “我不需要你救,你不該如此莽撞!”他咽喉宛如被什麼堵住了,嗓音異常沙啞。他寧可與熊三兩敗俱傷,也不願讓她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只為保全他一命。

  她從他責備的話裡聽出了他對她的不舍,微笑著說:“好啦,就當我多管閒事。”她心忖這男人真像根木頭一樣,即使捨不得她都不肯明說。

  可這樣的他卻教她越來越喜歡,越來越不想和他分開,她甚至想與這個人一起度過朝朝暮暮,一起白頭。

  他嘶啞的道:“是我今天不該帶你一塊出去。”若是她沒跟著他一塊過去,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可我很慶倖今天跟著你一塊過去了。”她盯著自個兒黯淡得幾乎快瞧不見的手,在最後一刻,輕聲的問出一直想問的話,“孟息風,若是我沒有嫁人,你願不願意娶我為妻?”

  他張口想回答時,瞬間臉色大變,察覺玉鎮裡的她倏然消失無蹤!

  “白荷、白荷——”他驚駭的呼喚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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