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靈貓 | 上頁 下頁


  花紅纓替她解答疑惑,“若是大姐不去,咱們就能代表大姐去了。”

  “我?”花若耶沒想到她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花明霞解釋道:“大姐不是一向不喜出席這種筵席嗎?”花若耶是靖國公嫡女,她若不出席,便可由她們姐妹其中一人代替她出席。

  說著她突然想到,三人相爭了半天,萬一花若耶這回突然想去,她們豈非白吵了?末了,花明霞試探的問:“姐姐應當不會想去吧?”她模樣清秀,在幾個如花似玉的姐妹裡算姿色最平凡,不過她平日喜歡吟詩作對,頗有文才。

  花若耶擺擺手,“我不喜歡湊這種熱鬧。”身為靖國公嫡女,自小各種筵席她沒少參加,小時候還圖新鮮好玩,但隨著年紀漸長,她越來越不愛出席那種必須端著身分,一言一行皆需維持大家閨秀的矜持端莊的宴會,看著眾人看似言笑晏晏,實則虛情假意,皮笑肉不笑,她越瞧越覺得無趣,因此這兩年來的大小宴請,她能推則推,至於後來是由誰代替她去,她倒是沒多問。

  “那大姐讓我去吧。”花紅纓登時拽住她的手央求道。

  花若耶還來不及開口,就見花芹芝一把推開花紅纓,擠到她身邊要求道:“別讓她去,大姐讓我去。”

  花紅纓氣惱的再推開花芹芝,“大姐,二姐和三姐都去過越平府了,這回該由我去!”

  “由我去才對。”

  “該我去。”

  為了去見心上人一面,三姐妹誰也不讓誰,毫不顧忌自個兒的身分,爭搶扯著花若耶的手臂。

  花若耶一時掙脫不開,揚聲喊了聲,“夠了,你們別扯了!”

  就在這時,不知誰推了她一把,花若耶一個踉蹌沒站穩,摔倒在地,“叩”的一聲,腦袋磕碰到地上的一塊石頭,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泗水城孟府。

  戌時,該是安歇的時候,然而孟家老宅卻無一人就寢,日落後,孟家族人紛紛從各地趕來,此時約莫有二十幾人守在廳堂裡,等著後院傳來的消息。

  有人端坐著閉目養神,也有人坐不住,不時走到大門處引頸朝後院張望,有人淡定的啜著茶,另有幾人低聲交談著——

  “你們看今晚的事能成嗎?”

  “今晚的時辰是請出叔祖親自測算出的吉時,若是錯過這時辰還不能成事的話,恐怕就……”

  “有家主親自出手,還有三位長老和家主夫人在旁護法,應當不會有問題。”

  此時孟宅的後院站著四男一女,五人神情皆一臉肅穆。

  其中三名老者是孟家長老,站在中間面貌儒雅的中年男子便是孟家家主孟清聿,一旁那名約莫四十歲,面容秀雅的婦人則是孟清聿的妻子錢苡安。

  幾人各自靜默不語,待時辰從戌時一交亥時,其中穿著黑色長袍,鬚髮皆白的七旬老者便出聲朝孟清聿示意,“時辰到了,開始吧。”

  孟清聿即刻祭起手中法器,口頌引魂咒語,一邊燃起引魂符紙,施法招魂。

  其餘四人在一旁護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今晚的招魂。

  稍頃,院中無端刮起一陣陰風,插在祭壇上的招魂幡隨著那股陰風獵獵飄動,讓燥熱的夜裡憑添了一抹陰森之氣。

  然而幾人臉上卻露出喜色,尤其是錢苡安,她兩眼緊盯著祭壇目不轉睛,今晚招魂的成敗關乎她兒子生死,不由得她不緊張。

  孟清聿沉穩的燃起一張又一張招魂符紙,孟家幾人不敢移動寸步,全都屏息盯著祭壇,等待招來的魂魄現身。

  忽地,那股陰風遽然停了下來,幾人頓時臉色一變。

  孟清聿當即咬破舌尖,將一口血吐在手裡的符紙上,並催動法力再次點燃手裡事先以朱砂寫上生辰八字的引魂符紙。

  可燃盡了半疊引魂符紙後,卻不見适才消失的陰風再起,孟清聿臉上微露一抹焦急之色,錢苡安見狀,連忙取出事先準備的一支引魂香點燃。

  引魂香十分珍貴,製作一支需費時數十年的時間,孟家如今只僅存這一支,因此不到必要關頭不輕易使用。此時見時辰己過半,仍未能將今晚要招的魂魄召來,她不得不點燃引魂香協助丈夫。

  半晌後,孟清聿手裡的引魂符紙即將用罄,引魂香也已燃了大半,但招魂幡仍遲遲沒有動靜,幾人臉色越來越凝重。

  孟清聿臉色蒼白,額上滲出冷汗,引魂符紙需施以法力才能點燃,燃了數十張符紙,他法力已有些不濟,卻仍不肯停手,毫不停歇地一口又一口朝符紙吐出舌尖鮮血。

  今夜的時辰是請叔祖測算出來,一旦錯過,兒子就無救了,因此孟清聿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棄。

  眼瞅著時辰將過,錢苡安滿臉不甘,他們夫妻這段時日耗盡心血想挽救兒子一命,卻將功虧一簣,又悲又急之下,她失態的朝空中喊道:“老天爺,我們孟家世世代代除魔衛道,我們夫妻倆更從未傷害過任何一名無辜之人,你真要讓我們唯一的兒子就這麼枉死在邪術之下嗎?”

  不知老天爺是不是聽見了這番話,應了她所求,隨著話落,忽地陰風大作,飛沙走石,招魂幡被刮得獵獵作響,後院裡的草木也被吹得七零八落,幾人一時之間幾乎睜不開眼。

  須臾之後,待陰風平息後,幾人睜開眼,瞧見祭壇前方陡然出現了一名姑娘。

  看見憑空出現的姑娘,錢苡安驚喜的脫口而出,“成了!總算招來了,清聿,快!你快帶她到大廳去,我這就去帶息風過去!”

  孟清聿蒼白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朝那姑娘拱手一揖,溫聲啟口說明原委,“召喚姑娘亡魂前來實乃不得已,望姑娘見諒。因吾兒中了邪術,需與姑娘冥婚,藉喜事來化解此咒煞,待姑娘與吾兒冥婚後,我定親自為姑娘超渡,送姑娘往輪回路去。”

  那姑娘似乎渾渾噩噩的,呆愣地杵在那兒。

  孟清聿明白新死不久的亡魂通常會神智不清,要過一陣子才會漸漸清明,因此也不以為意。

  錢苡安也跟在丈夫之後朝她施了一禮,“姑娘,若非沒有其他辦法,咱們也不願這麼做。待你與我兒成親後就是我們孟家人,往後每逢你的忌日,咱們定會備妥豐盛的祭品祭拜你,望你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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