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誤嫁宅門 | 上頁 下頁


  丁應司指著寒見塵的鼻子痛駡,“我是在替你教訓這混蛋,他才剛娶了你,居然馬上納了妾,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裡!”

  由於他打小就被父親送去習武,去年滿十六歲開始,便跟著幾個師兄弟一起外出押鏢,姐姐成親時他來不及趕回,直到今天才回來。

  可一進城裡便聽說寒見塵不僅找只豬仔跟姐姐拜堂,成親不到十日就納了房妾,氣得他連家也顧不得先回去,直接跑來寒府想痛揍他一頓替姐姐出氣。

  對丁應司的指責,寒見塵沒有一句辯解,瞥了眼丁挽秋後,逕自朝大門而去。他原本正要外出,剛到前院便被丁應司攔下,與他動起了手。

  一名隨從急忙撐著傘跟上去,見他衣物都濕了,問道:“少爺,您的衣裳都濕了,要不要先回去換一件?”

  “作坊裡也有我的衣裳,到那兒再換。”

  見他要走,丁應司怒斥:“寒見塵,你給我站住,我們的賬還沒算完!”

  寒見塵回頭瞟去一眼,看見丁挽秋拽住丁應司的手臂,不讓他追上來,還溫聲哄勸著,“應司,你冷靜一點。”

  他冷銳的黑眸裡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不發一語的離開。

  若是早知大娘要他娶的人是她,他不會用一隻豬仔跟她拜堂,他原是想讓大娘難堪,結果卻反而讓她成了全蘇州城的笑柄。

  他很清楚這陣子蘇州城的人全把寒家少夫人成親當日與豬拜堂的事拿來當笑話說,換做是他被當成笑話,早就氣得火冒三丈。

  結果她不僅沒怨他,還心平氣和的把那只豬留下來,甚至為它取名向恭來自娛,她的豁達令他又惱又佩服。

  氣惱的是她能如此豁達,是因為不在意他,所以才能談笑自若的對他說出他想納幾房妾室都由他。

  佩服的是,他相信鮮少有女子在面對她這樣的處境時,還能像她這般淡然處之。

  他下意識看向左臂,當年被蛇咬傷的手臂早已痊癒不留一絲痕跡,然而她溫熱的雙唇吸吮著他手臂,那柔軟的感覺與在他心裡引起的悸動還留在他心底。

  如今卻只有他還記得這件事,不禁令他倍感惆悵。

  被姐姐攔住,丁應司滿臉的憤憤不平,“姐姐,他先是讓你跟只豬拜堂,現在又納了妾,他這麼欺負你,你還要忍到什麼時候?”

  “應司,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你別氣了。”她柔聲安撫弟弟,拉著他往她的寢院走去。

  晚了幾步追來的銀珠手裡拿著一把傘,趕緊撐在兩人頭頂為他們遮雨。

  丁應司怒氣難消,“他根本不把你當一回事!姐,你跟我回去吧,別留在寒府讓他糟蹋了。”他明天又要押鏢出去,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姐姐萬一又受了欺負該怎麼辦?

  “若是真的待不下去,我會離開這兒,但現在我還不能走。”

  見他發梢、臉上都是雨水,丁挽秋取出手絹替他拭了拭,“應司,以後別再這麼衝動,打人不能解決事情。”

  “姐姐,你是不是擔心被人說閒話,所以才不想離開寒府?”丁應司猜測。

  “你想我會在乎那些閒言閒語嗎?”

  “呃,不會。”姐姐的性子說好聽是一向淡泊,其實是對什麼都不太在意,自然也不可能在乎那些閒話。

  “那就是了,所以你別擔心我了,等我想走的時候自然會走。剛才相公打了你一拳,有沒有受傷?”她關心的問。

  “他那一拳哪傷得了我。”丁應司揚起下顎自傲的道。實際上肩頭隱隱傳來陣陣痛意,只是他逞強的忍住不敢表露出來。

  “應司,以後別再這麼莽撞,若是相公不懂武功,你打傷了他該怎麼辦?”

  “那混蛋敢這麼對你,本來就該揍!”他怒道。

  “你沒想過打傷他的後果嗎?寒家不會就這麼算了,你別忘了咱們還欠寒家一筆錢。”她提醒弟弟。

  “要不是為了那筆錢,你就不會嫁到寒家了。”想起這件事,丁應司咬牙道,“姐,你是不是為了這件事所以才不肯離開寒家?”他恨透了自個兒的無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姐姐無奈同意嫁進寒家,卻什麼都不能做。

  “不是。而是我已嫁進寒家,就有一份責任,哪能那麼任性的說走就走?況且我在這兒過得很好,也沒有理由離開。”

  丁應司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寒見塵那麼對你,這也叫好嗎?”

  “他只是納個妾而已,又沒苛待我。”

  “姐,你怎麼連這都不在乎!”寒見塵可是她的丈夫,他才剛娶了她便納妾,難道她一點都不生氣嗎?

  丁挽秋寵溺的抬手輕撫著弟弟氣呼呼的臉,“我只在乎你還有爹娘,其他的人我都沒放心上,所以他做的事傷不了我。”爹娘只生了她和弟弟,他們姐弟倆感情一向深厚,她明白弟弟是捨不得她被人欺負。

  她的話讓丁應司惱怒的神情漸漸放鬆了些,“若是有一天姐姐在寒家待不下去了,一定要告訴我,我會來帶姐姐回去。”像想起什麼似,他接著再說:“我明天要再去押鏢,這趟鏢要送到關外,會去比較久。”

  “應司,爹的年紀也大了,你沒想過留下來幫他嗎?”每次他押鏢出去,她和爹娘便忍不住要為他擔心,她很希望弟弟能留在蘇州城,別再四處跑了。

  “跑完這一趟鏢,我就不再去押鏢了,會留下來幫爹打理家中的生意。”他對經商不感興趣,但姐姐受的委屈,令他打定主意要努力賺錢,好儘早歸還欠寒家的那筆銀子,讓姐姐不再有所顧慮。

  說話間三人回到寢院,見弟弟身上的衣裳都淋濕了,丁挽秋吩咐,“銀珠,你去找件相公的衣裳給應司換上。”他們兩人身量相當,寒見塵的衣裳弟弟應該穿得下。

  “是。”銀珠從櫥櫃裡挑了件墨綠色的衣袍出來。

  丁應司不肯接過衣物,嫌棄道:“我不穿那混蛋的衣裳。”

  “你惱的人是相公,又不是這衣裳,別鬧脾氣了,快去把衣裳換下,萬一著涼了,你這趟鏢就走不成了。”

  在姐姐的勸說下,丁應司這才有些不太甘願的接過衣物,走進內室換下身上的濕衣。

  不久,見他換了身墨綠色的衣袍,外頭穿著一件銀灰色的馬褂,丁挽秋不由得怔愣住。

  兩年多前在恩澤寺後山遇見的那名男子,他當時便是穿著這身衣袍,因為那時她曾親自撩起他的衣袖為他吸出蛇毒,那時見到的袖口滾著一圈雲紋白邊,就和這件一模一樣。

  那人真的是寒見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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