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重生做農夫 | 上頁 下頁


  見他晾好的那幾件衣物又被她丟回木盆裡,裴念玦不滿的詰問:“衣裳不這麼噴,難道還有什麼講究不成?”

  見他竟連怎麼晾衣裳都不曉得,袁萊安歎了口氣,邊解說邊示範給他看,“晾衣裳不把衣裳給灘開,就這麼直接披掛在竹竿上,一來衣裳難幹,二來等幹了後衣裳會皺巴巴成一團。”她拿起一件衣物抖了抖,灘開來後再晾到竹竿上。

  晾衣裳比劈柴還容易,裴念玦看了兩眼就學會了,見她動作極俐落,眨眼間已晾了幾件,怕她把衣裳給晾完,他趕緊搶過最後兩件,把衣裳給晾上。

  晾完,他再問:“還有什麼活兒要幹?”

  對他這般殷勤,袁萊安心中起疑,這人先前看起來就像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大少爺,怎麼會突然間轉了性子,主動搶著幫她做事?見她不吭聲,只睜著一雙圓眼瞪著他看,急著積累點數的裴念玦不耐煩的催促,“你做什麼這麼看著我?還不快說,有什麼活要我做。”

  袁萊安尋思須臾,挑了一個最簡單的活給他幹,“要不你去田裡把那些雜草拔一拔。”

  領著他到田裡後,因明兒個有市集,袁萊安趕著回去繡手絹,簡單教了他後便回去了。

  坐在堂屋裡,她拿起針線才剛要繡,附近一位大嬸過來喊道:“萊安哪,我剛路過你家那幾塊田,瞧見你們家知樂怎麼在拔田裡的秧苗?那些秧苗出了啥問題訝?”

  “什麼,他不拔草拔秧苗?!”聞言,袁萊安驚跳起來,顧不得同那大嬸再說什麼,急匆匆跑到田裡去。一到田邊,就見他將田裡的一小片秧苗都拔光了,她連忙大叫,阻止他再對剩下的那些秧苗伸出毒手。

  “你給我住手!”他們金花村的稻作可二熟,這二期稻作才剛種下一個多月就遭了他的摧殘,讓她心疼死了。

  赤著腳,彎腰踩在水田裡拔草的裴念玦,聽見她的叫聲,不悅的抬起頭來。

  “你在叫嚷什麼?”

  “你還有臉說,你為什麼要把那些秧苗都給拔了?”袁萊安氣急敗壞的指著他罵道。

  被她指著鼻子責駡,裴念玦惱火的駁道:“我拔的這些都是雜草,哪來的秧苗?”若非為了早日積累到足夠點數好換取那復原丹,他堂堂一個濟王豈會來幹這種低下的粗活。

  她指著堆在田埂邊上那些摻在雜草中的秧苗,忿忿道:“這些還有那些,都是秧苗。”

  裴念玦低頭看了看她指的那些秧苗,疑惑的問:“這些不是雜草嗎?”秧苗和雜草在他眼裡都長得一個樣。

  袁萊安心疼的看著被他拔起的秧苗,惱得罵道:“你竟然不認得秧苗,把它們當成雜草拔掉,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笨的人!”

  “你說誰蠢笨?!”裴念玦憤怒的瞪住她,他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般辱駡過。

  袁萊安對他忍無可忍,一股腦的說出心中對他的不滿,“除了你還有誰,不會劈柴也不會晾衣裳,連讓你來拔草,你都能把秧苗給拔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自個兒說你還能做些什麼?”

  “我、我、我會……”我了半天,他卻遲遲說不出自個兒到底會些什麼,被她這麼一罵,裴念玦才猛地發現,他似乎真的什麼也不會。

  他自幼在宮中錦衣玉食,有無數下人服侍,他什麼都用不著做就有下人把所有的事給做好。每天有數十道的美味菜肴供他品嘗,還有人服侍他沐浴更衣,天熱了有人替他掮涼,天冷了有人替他備好暖爐,出門時有人替他抬轎或是駕車,有人礙了他的眼時,他只消動動嘴巴吩咐一句,就有人去替他懲治那人。

  所以他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鎮日裡四處尋歡作樂就成了。

  最後,他惱羞成怒的濟出一句話來,“我身分尊貴,豈是爾等賤民能相提並論的。”

  袁萊安冷著臉潑了他一盆冷水,“不管你以前是什麼身分,你現下也不過是一名村夫。”

  “你……”裴念玦被她的話給惹怒,但下一瞬思及自個兒眼下處境,只能惡狠狠的磨牙,朝她撂下一句話,“等我回去時,我定饒不了你這該死的臭丫頭。”

  “我等著。”袁萊安沒好氣的回道。脫去鞋襪,下去將他給拽了上來,“你別再給我糟踏那些秧苗了。”明知不太可能存活,但她仍試圓將那些被他拔起來的狹苗給重新種回去,哪伯只要能多活一棵,等收成時就能多得一些稻米。

  裴念玦被她如此輕視,氣得要發作,但瞥見她赤著雙足踩在水田裡,彎著腰頂著豔陽將那些被他誤拔的秧苗一棵棵努力種回去,湧到喉頭的怒火不知怎地驀然間退了回去。

  他不禁想到同樣是姑娘家,以往他在京城裡見到的那些名門貴女,個個嬌滴滴,十指不沾陽春水,行住坐臥皆有下人服侍,而袁萊安卻什麼事都得自個兒做,還得照顧著薑家那幾個兄妹。

  他先前已從一零五六號那裡得知袁萊安的身分,她在七、八歲時便被她親生爹娘給賣到薑家,當姜知樂的童養媳。

  七、八歲時他還是個調皮的孩子,四處撒野,她卻必須伺候未來的公婆,照顧姜家一大家子的生活。挑水、喂雞、洗衣、做飯、繍花、種菜、下田,樣樣都得做,每日忙得像個陀螺,不得安歇。

  看著袁萊安臉上的汗水沿著下顎一滴滴淌進水田裡,小心翼翼將被他拔起的秧苗一株株種回去,他生平頭一回罕見的生起了一絲慚愧之心。

  他想下去幫她,但思及适才她指論他的那些話,那絲愧疚跟輕煙一樣須臾便消弭無蹤。

  他沒再理會她,抬袖抹了抹額上的汗,赤著腳走回姜家,連鞋子都忘了拎回來。他累得腰酸背痛也懶得再回去拿鞋子,從灶房的水缸裡舀了水沖掉腳上的淤泥,回到房裡便爬上木榻歇息。

  正要睡過去時,想到什麼,他興匆匆出聲詢問一零五六號,“我現在有幾點了?”

  “沒半點。”一零五六號冰冷的嗓音回答他。

  “你說什麼?!”他霍地從木榻上坐起,質疑道:“我今天幹了那麼多活,怎麼會沒半點,你是不是在耍我?”

  “首先,你今天做的那些都是姜知樂分內之事,與善行毫無關係;其二,你今天所做的那些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僅沒做好你本該做的事還給薑家添了麻煩,累得袁萊安為了收拾你做的蠢事,得下田重新把那些秧苗給種回去。”一零五六號冷酷的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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