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屠城聘後 | 上頁 下頁
三十三


  朝臣中不少人在他當年仍是皇子時便與他有交情,加上他這幾年來暗中收買了不少朝臣,這些臣子在他授意下,舉薦他擔任攝政王一職。

  他假意推讓一番後,出任攝政王,代替剛登基,尚未成年的小皇帝統攝治理朝政。

  他隱忍多年,不會像趙琛那般沉不住氣,急欲逼趙央讓位取而代之,他會耐心等到水到渠成之後,再拉下趙央,自任皇帝。

  趙央一夕之間從太子一躍而為晁國皇帝,然而他這個皇帝卻只是有名無實,真正的大權掌握在趙知維手中。

  因此趙央這個皇帝做得十分的憋屈,早朝時所有的朝政全都由趙知維裁奪,他不過只是個擺飾,但他默默隱忍下來,

  皇姐告訴他,古代海外曾有個國王為了複國,他臥薪嚐膽,甚至不惜去嘗敵國國王的糞便,忍受一切屈辱,最終複國成功,反過來滅了那個強大的敵國。

  所以這點屈辱他能忍的。

  他不平的是,他先前去求趙知維取消趙琛為皇姐指的婚事,趙知維沒同意,還說道:“李勝明出身平陵侯府,又生得一表人才,足堪匹配盈雪,況且人不風流枉少年,待他迎娶了盈雪後,自然也就會收心了。”

  這平陵侯一家早已投向他,他自然不會取消這門婚事。

  這日下朝後,趙央直接來到紫苑宮,在他成了皇帝後,依禮須住在乾德殿,沒再與皇姐住在紫苑宮。

  見她正在練字,他將宮女們全都趕了出去,走過去站在她旁邊看著。雖然外頭仍有重重的侍衛看守著,但至少屋裡只有他和皇姐。

  “怎麼了?”趙盈雪見他似是有心事,停下筆,抬頭問他。

  “皇姐,你說若是我主動把皇位讓給四皇叔,求他放咱們兩人出宮,他會答應嗚?”

  “他不會答應的。”他還要利用趙央進一步來穩固自己的勢力,並且堵住天下人之口,哪會在這時放他們走?說完,她接著問:“是不是今天早朝發生了什麼事?”

  “四皇叔要在城郊的太廣池修建一座行宮,要徵調數千名民夫來興建,他還要再徵召五萬個民夫修築一條能直通南方的馳道,以方便他日後能通過馳道直接前往南方巡視。可國庫庫銀不足以支付這些,因此要再提高百姓賦稅。皇姐,很多百姓三餐都難以溫飽了,他這麼做不是要逼得百姓都造反嗎?”趙央沉痛地道。

  趙盈雪拉著他坐下,將筆遞給他,“來,靜下心,將我先前教你的那篇心經默寫一遍。”那些事他們暫時無能為力,煩心也無用,還不如先讓心思靜下來。

  她當初在得知趙知維竟除掉趙琛取而代之時,很驚訝,這趙知維竟扮豬吃老虎,默不吭聲就把趙琛給吃了。

  趙知維對外宣稱,趙琛因先皇顯靈,畏懼之下,自戕向先皇謝罪。但聰明的人都看得出來,趙琛分明就是被他給殺了。

  可朝臣們卻不像先前反對趙琛那般抗拒,奇異地接受了趙知維。

  她心忖也許在那些朝臣心中,也知道先皇多半是被趙琛所謀害,對他們而言,兒子弑君殺父,不僅是違逆人倫,更是大逆不道。

  相較起來,趙知維除掉弑君殺父的趙琛,倒顯得像是替天行道了,所以朝臣才較能接受他掌權。

  可走了一隻狼,又來了一隻虎,他們姐弟倆的日子並沒有比較好過,且趙知維心計更深,更難以對付。

  在趙央默寫心經時,她悄悄拿出戚敬元送她的那尊木雕人偶。

  也不知他逃到哪裡去了,身上的傷可都痊癒了?不過只要他平安無事就好,縱使無法再相見,只要她知道他和自己一樣仍好好的存活在這個世界裡,也就夠了。

  “皇姐又在思念戚師傅了嗎?”不知何時已默寫完心經的趙央停下筆,看向她手裡拿著的那尊木雕人偶。

  那木偶雖然雕得不夠細緻,倒也一眼就能看出來那面容與戚師傅有幾分神似。這陣子他常見皇姐拿著那尊木偶看著,明白是在想念戚師傅。

  她收起木偶,看著他抄寫的心經,見那字跡從一開始有些浮躁逐漸變得沉穩了些,頷首道:“抄完一遍,你的心是不是沉靜了些?”

  他輕歎一聲,上前擁抱住她,“皇姐,我知道你心裡憂心的事比我還多,你若擔憂戚師傅可以說出來,我可以替你分憂。你不要總認為我還小不懂事,什麼都不同我說,經歷了這麼多事,我已經懂事不少。”

  抱著已與她同高的弟弟,她欣慰地拍著他的背,安撫道:“好好,我知道你懂事很多,只是有些事,我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趙央想了想,安慰她,“皇姐不用擔心,依戚師傅的能耐,一旦他逃走,就不會再那麼輕易被人抓住,且我總覺得他不是個簡單的人,他身上好像帶著什麼秘密。”

  “你也這麼覺得?”趙盈雪早就隱隱發覺戚敬元似乎有著不同尋常的身分,從辰剛對他那種異常恭敬的態度就可看出,他們絕不只是普通的主僕關係,且他身上有著一股雍容的氣度,那並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

  趙央頷首,接著提出自己的想法,“雖然有些朝臣認為戚師傅善於迎上父皇,是個佞臣,可我如今想起來卻漸漸覺得那只是他偽裝出來的假像,他對朝政似乎並未太用心和在意。而且這三年來他所傳授的學問,見解都十分獨到,在解釋我的提問時,也總是能一針見血,鞭辟入裡,在治國之道上,尤其精深,仿佛鑽研浸淫許久,可平時又從不曾見他對父皇提起過,那麼他學這些又是為什麼?”

  趙盈雪若有所思地沉吟道:“名義上他是老戚國公的養子,後來老戚國公故去後,他便搬離戚國公府,與戚家人好像也鮮少往來,所以我曾懷疑,他也許並不是晁國人。”

  皇姐的話令趙央有些訝異,“若不是晁國人,那麼他會是哪一國人?又為什麼會來到我們晁國?”

  她搖搖頭,這也只是她的揣測,“我也不知,不過他都已離開了,現下再想知道也無從問起。罷了,別再提他的事了,我上次交代你的事,你可有留意?”她低聲問道。

  她幾年前曾無意間聽一名老太監提過,當年修建這皇宮時,曾在地底設有暗道,以便發生變故時,能讓皇帝從地底暗道逃出去。

  但這數百年來,這暗道從不曾使用過,因此也逐漸無人知曉此事,要是能找出這條暗道來,也許他們便能藉此神不知鬼不覺地逃離皇宮。

  而她懷疑那暗道可能就位於乾德殿中,因此讓他先從乾德殿裡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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