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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代他回答的是隨後到來的召夜。

  “嚴高,你還不明白嗎?”平時一向稚嫩的嗓音此刻聽來嚴肅無比,“就像當年霓幻的父親所做的事一樣,當初若是他啟動紫靈棒的威力來反擊,嚴高,你們沒有一個人可以活著下山。可為了顧全你們的性命,他不惜以自身之力承受紅靈棒的攻擊,最後力竭而亡。”

  聞言,嚴高駁斥,“不可能,當初商無幻是因為來不及啟動紫靈棒,所以才……”

  沉睡也來了,墨鏡下的眼神巡望了下其他的人,視線最後停在嚴高身上。

  “你錯了,紫靈棒的啟動方式與紅靈棒不同,持有者只要以意念就可以隨心的操縱紫靈棒,心念電轉只是刹那之間的事,又豈會來不及,他是為了保全你們的性命,所以才在最後關頭停下意念,沒有啟動紫靈棒,否則紫靈棒又怎會損毀,最後紫玉花瓣還迭散澗底。”

  聽完沉睡的話,嚴高怔愣住了。

  召夜沉重的再說:“商叔叔死前唯一的希望就是能以他的死,化解你心裡對這個世界的仇恨,可是看來他的苦心似乎是白費了。”

  “姑丈,不要聽他們在那邊胡說八道,他們只不過是想擾亂我們而已,你不要被他們給騙了。”持著短棍的錢王飛揚著粗啞的聲音高聲道。

  沉睡冷著嗓道:“我說的是真是假,嚴高、田棋、呂左心,當時在場的你們應該比我還清楚才對。”

  嚴高震懾的凝住霓幻,久久不語。

  他身旁另兩個與他差不多年齡的中年男子也是一臉嚴肅,其中一個穿著藍色上衣、一臉冷酷的呂左心遲疑的出了聲,“我想,他說的是真的。”

  一旁宛如石雕的冰姬沒有聽進他們的對話,瞠大的眼瞳定定的凝望著霓幻好半晌,就在霓幻顫巍巍的身子即將傾倒之時,她撲上前撐住他。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撕心裂肺的她嗓音恍若發自幽冥。他不知道對她而言,他重要超逾她的性命嗎?他竟然還讓她親手重創了他!

  霓幻吃力的抬起手拭去她唇畔的血漬。

  “冰姬,把紅靈棒交還給嚴高吧,紅靈棒自古以來就是嚴家持有之物,你不該偷走它的。”

  她緊緊的摟住他。“告訴我,霓幻,你不會死、你不會死!”發顫的身子猶如在風中瑟縮的葉子,唯恐她一旦放手,他會就此死去。

  撫著她的金髮,他虛弱的笑了笑。

  “冰姬,別擔心,我不會死的,只要你把紅靈棒交出來,我保證不死,真的。”

  如貓般的眼瞳審視著他,彷佛想確定他是否有在騙她,睇著他的笑容半晌,這才略略的鬆開了他。

  “你真的不會死?”

  “不會。”霓幻點了下頭。

  “可是你吐了很多很多的血。”她驚疑的低語,眸光在觸及他胸前的腥紅瑟縮了下。

  “我是受了很重的傷,但我及時避開了要害,所以不致危及生命,只要療養一段時間就可以痊癒了。”他勸哄著,“冰姬,把紅靈棒交出來。”

  遲疑的看著他良久,冰姬才在他的注視下從懷中拿出了紅靈棒,交給他。

  霓幻淡淡的一笑,看向召夜,召夜會意,走過去從他手中接過紅靈棒,再送到嚴高手上。

  “為什麼,霓幻?”看著手中的紅靈棒,嚴高沉聲問。霓幻的父親就是死在紅靈棒下的,他怎能對他無恨無怨呢?甚至還願意把紅靈棒歸還給他。

  霓幻緩緩的啟口,“嚴叔叔,白古以來我們嚴、商兩家被選為紅靈棒和紫靈棒的持有者,並非是要我們毀滅這個世界,相反的,我們被賦與的責任是守護這個世界。”

  錢王飛不以為然的辯道:“哼,霓幻,你沒忘記吧,祖有明訓,當惡貫滿盈時,消之滅之,可見先祖的遺訓是說一旦世界上的罪惡多到不可饒恕時,就要我們將罪惡之人全部消滅掉。”

  霓幻搖頭,徐徐的說:“你錯了,先祖的意思是希望我們消滅人們心中的罪惡,而非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多少個世代以來,即使在我們祖先的身上發生了再悲慘的事,也不曾有人妄圖想毀滅這個天地。”

  嚴高凝然不語。愛妻被幾個惡少淩辱至死的慘樣歷歷在目,法律竟然只判了少年十幾年的徒刑,要他如何能釋懷?!他們本該以性命來償還妻子的生命與她所受的折磨。

  錢王飛又代嚴高激烈的回應,“這個世界之所以會有邪惡之事,是因為有人類的存在,若是沒有了人類,自然也不再有邪惡之事。人才是萬惡之首,使生靈塗炭、使環境污染,所以要消滅罪惡,唯有先消滅人類。”

  霓幻澄澈的眸光無怨無嗔,他溫和的再說:“世上雖然是有不少的惡人存在,但是有更多善良的人也活在這塊土地上,豈能因少數人的罪惡,就將大部分善良的人一起送進地獄?嚴叔叔,放下你心中的仇怨吧,心中一直懷著仇恨,早已扭曲了你原來清明的神智了,讓你無法把世事看得更透徹。”

  召夜跟著道:“是呀,商叔叔已經用自己的生命向你勸解,難道你要他死得毫無價值嗎?我相信如果你的妻子地下有知,想必也不忍心你至今仍為她的死耿耿於懷。”

  霓幻誠懇的接著說:“回去吧,回到白籬園好嗎?”

  “回白籬園?”嚴高滿布滄桑的臉愕然的看著他。

  霓幻對他點了點頭。

  “我相信爸和你的妻子,一定都希望你們能重返白籬園,和大家在一起。”

  與嚴高一起的田棋突然開口,“嚴高,霓幻說得沒錯,我們回去吧,我好想念以前在白籬園生活的日子。”他一直不贊成嚴高在愛妻過世後偏執的想法,只是他身為紅靈棒的守護者,不得不追隨著嚴高離開白籬園。

  嚴高看向另一名同伴,“呂左心,你怎麼說?”

  他神色冷冷的,只淡淡的輕哼一聲,“嗯。”

  “姑丈!你不會真的想就這樣算了吧?”錢王飛不滿的叫道。

  嚴高瞅著代他受傷的霓幻良久,三十年來的仇恨最後化為一聲沉重的歎息,幽幽吐出。

  “玉飛,走吧。”聲落,田棋、呂左心與他同時旋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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