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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對方的嗓音突然壓得低低的。「他這半個多月來,情緒一直很不好,陰晴下定的,只要有人犯了錯,他就會像這樣子。」

  「惠珍,是誰打來的?」

  「是一位小姐,」她再朝電話問道:「對了,小姐,還沒請問你貴姓?」

  「我叫甄歡樂。」

  「她說她是甄歡樂……」

  話筒陡地被搶走了。

  「喂,你找我幹麼?」

  常懷憂揮了揮手讓挨駡的部屬離開,再朝秘書擺擺手要她出去。

  「我……想你呀。」

  「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想念你嘛,還有什麼意思。都是你害的,吃慣了你做的菜,我現在吃別人做的,都覺得好難吃哦,你說,你要怎麼賠我?」

  電話彼端的聲響停頓了片刻,「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幹我什麼事呀。」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責任感,你害我吃不下別人做的菜,不用負責嗎?」

  「我為什麼要負責?」他反問。

  「因為……是你讓我知道原來飯菜可以那麼好吃的,」她聲音梗住,變得沙啞起來,「常懷憂,明天晚上我可以過去你那邊吃飯嗎?」

  「為什麼?」

  「你不要一直問我為什麼嘛,我就是想看看你,還有吃你親手做的菜,還有……和你說說話而已,我不管了,反正明天晚上我會過去你那裡吃飯,你做好菜等我就是了,掰。」不讓他有拒絕的機會,她逕自切斷了電話。

  既然決定明天去找他,她甩了甩頭也不再多想什麼,動手將屋子整理了一下,再走進父親的房間,細心的清理房中染上的塵埃。

  端詳了書桌上擺的一幀她幼年時拍的全家福照片,再打開抽屜,輕撫過每一件父親留下的遺物,最後她拿起來一隻黑色的皮夾,打開,裡面放著一張母親年輕時的照片。

  「咦,這是……」放置照片的透明封膜中還有著一枚紫得很特別的玉石,形似花瓣。「這紫色的花瓣不會就是霓幻在找的東西吧?」

  怪不得她當初看到采夢齋牆上掛著的那副紫花,會覺得有些眼熟了。原來她曾在父親的皮夾裡看過類似的東西。

  她取出紫色玉石花辦,細看片刻,覺得這枚花辦應該就是霓幻說的東西了。不知道父親是怎麼得到這枚紫花瓣的,從父親把它和母親的照片放在一起看來,應是很珍視它吧!

  瞥見抽屜裡的一本日記,她記起了似乎曾在父親留下的這本日記裡看過相關的記載,她翻閱起來——

  七月六日

  兩個月前偕妻一起遊覽東岸海濱,妻偶然在海灘拾得此枚紫玉石,妻極為喜愛它的顏色,故將之帶了回來,今天醫生宣佈體質不易懷孕的妻有了。

  妻認為是這枚玉石為我們帶來了喜訊,十分珍惜之。不論是否是它為我們帶來幸運,只要妻開心,我也開心,妻珍惜之物,我亦同樣珍惜……

  闔上日記,手中握著那枚紫色玉石,對父母之間的深情,她十分感動。猛然間,她思緒莫名的清明起來,先前有些混亂的腦袋豁然開朗了。

  常懷憂的面容清晰的浮現在她眼前,兩人相遇以來的點點滴滴,緩緩滑過心扉。霎時她明白自己的心早就騰出了一個重要的位置,將他擺在裡面。原來這就是愛呀,她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只是她自己一直沒察覺到,這也是當初她為何會想跟他結婚的原因,才不只是為了想每天都吃到他煮的飯菜而已。

  看清自己的心意,低落的心情瞬間飛揚起來。

  想起那日霓幻誠懇的拜託,她將那枚紫色玉石放進自己的皮夾中,打算帶回去給霓幻,想必父母在天之靈一定也贊成她將其物歸原主吧。

  翌日,掃完父親的墓,臨去前,想到什麼,她再回頭,笑眯眯的說:「爸,我記得你臨終前曾告訴過我,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喜歡的人,要帶來給你看,我現在就回去把他帶來,你等著噢。」

  她神采煥發的驅車上路。

  「常懷憂,有一件事我決定要跟你說清楚。」一進屋裡,甄歡樂便直接開口這麼說。

  「什麼事?」常懷憂納悶的看著進門的她,居然罕見的沒先走向擺滿菜肴的餐桌,反倒盯著他,一臉的嚴肅。

  「明天我要帶你去見我爸。」

  「你爸不是死了嗎?」他狐疑的挑眉,覺得她的神色有點詭異,悄悄的後退了兩步以保安全。

  「所以我才要帶你到他的墳上呀。」

  墳上?面露一絲驚色,他再退後兩步。

  「做什麼?」他沒做對不起她的事吧?!

  「我爸生前曾說,有一天若是我遇到了喜歡的人,要帶給他看,我想,」她有點彆扭的觀了他兩眼,「我可能開始有點喜歡你了。喂,總之,你明天空出時間來跟我去嘉義一趟就對了。」

  睨瞪著她數秒,常懷憂終於明白她的意思,他震愕的瞅住她。

  「你是說……你愛上我了?」

  隨即他開心的一把擁她入懷,緊緊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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