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元帥娘子求下堂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你也有,大家都有賞。”上官鳳馳接著指著那數名舞妓和一旁的歌姬,“繼續跳,還有你們也接著唱,只要唱得好跳得好,人人都有賞。”

  他眼中帶著幾分醉意,舉杯望向邀請來的數名青州官吏,“來,今晚大家不醉不歸。”

  在場的數人全都一起舉杯,言笑晏晏。

  陶總管默默看著,眼裡隱隱露出一抹擔憂神色。打從夫人數月前被火燒傷又小產後,元帥不僅納了兩名侍妾,還開始夜夜笙歌、尋歡作樂,持續數月之久,他真擔心元帥會這麼放縱下去,從此一蹶不振。

  林廣飛將軍他們前來相勸,元帥也不聽,只道:“本帥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如今好好享受一下有何不對?你們不懂就快滾。”氣得當時三位將軍負氣離去。

  元帥也甚少再到軍營巡視,因夜裡尋歡,白日非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回頭看見風水連進來,陶總管悄悄走過去。

  “軍師,元帥一向很肯聽您的話,您也勸勸元帥吧。”

  風水連搖頭歎氣,“我已勸過很多次,元帥不僅不聽,還說我再說這些不中聽的話,以後便不要再來元帥府。”

  “元帥怎麼會變成這樣?”陶總管想不通以前那樣英明神武的元帥,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耽溺酒色的模樣。

  “大概是夫人差點被火燒死的事,給元帥造成很大的刺激……”說到這兒,風水連突然瞥見不知何時來到廳門處的牧頌晴,表情一驚,“夫人!您怎麼來了?”

  她臉上圍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雙眸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大廳裡軟榻上左擁右抱的上官鳳馳。

  縮在衣袖下的雙手輕顫著,眸中的哀絕之色任誰見了都要不舍。

  “原來這就是你們一直瞞著我的事。”她的嗓音微弱得仿佛會被一陣風吹散似的聽不真切。

  飲了口侍妾喂到唇邊的酒,上官鳳馳抬眸不經意看見駐足在廳門處的她,凜銳的黑瞳微不可察地緊縮了下,旋即便視若無睹的移開視線,毫無顧忌抱著侍妾低聲調笑。

  見他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牧頌晴身子仿佛在一瞬間被凍住,身上的血液也像是凝固了,雙腳僵硬得無法移動,連呼吸都窒住,直到胸口處傳來一陣悶痛,她才緩緩吸了口氣,強撐著虛軟的身子旋身離開。

  再不走,她怕自己會撐不住上去扯住他,發狂地質問他怎麼能這麼快便移情別偏心!

  娘說得對,紅顏未老恩先斷,男人的甜言蜜語和海誓山盟都是不能信的,是她沒聽娘的話,賠上了一顆真心。

  就像身後有什麼惡獸在追,出了大廳後,她走得又快又急,最後不慎踉蹌撲倒在地。

  追在她身後的蘭兒上前趕緊扶起她,“夫人,您有沒有受傷?”

  她的手擦破了皮,但那一點擦傷遠遠比不上她此刻心頭的劇痛,她搖著頭,摸著面紗下的臉,自嘲道:“我變成這樣,也難怪他會變心了。”

  “夫人!”蘭兒抱著她哭。她知道夫人心裡頭很痛苦,卻哭不出來,只好她來替夫人哭。

  拍拍蘭兒的肩,牧頌晴木然地走回目前居住的明竹院。

  抬目看了看,她虛弱但堅定地對蘭兒說:“你收拾一下,我們明日搬回別苑去住。”這裡已不是她該待的地方。

  芊蓮走進金菊院,看見芹倩伸著十指讓侍婢幫她修剪指甲。

  見芹倩一身酥胸微露的桃色綢衫,挽著高髻,發上簪了珠釵步搖,頸上還戴著一條翡翠墜子,手腕上各戴上一對掐絲金鐲子,臉上施了脂粉,唇瓣點了胭脂,嫣紅欲滴,格外的嬌媚誘人,芊蓮溫婉的臉龐微不可見的閃過一絲冷意。

  抬眸瞅見芊蓮,芹倩沒怎麼搭理她。

  芊蓮逕自在一張椅子上落坐,面帶微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他今日又要上你這裡?”

  修完手上的指甲,芹倩揮手讓侍婢退下,“嗯,陶總管方才來過了,說元帥要在我這兒用晚膳,晚上還要帶我去看戲,你看這條翡翠墜子,還有這副翡翠耳環,都是他今日命人送來給我的。”指著頸上和耳上戴著的飾品,她臉上透著抹喜色。

  這段時日雖然上官鳳馳新納了幾房侍妾,但是也不再冷落她,不時便會來她這兒,或帶她出去遊玩。

  “你別忘了他先前可是很寵愛牧頌晴的,如今一轉眼就恩愛不再,這事頗不尋常。”芊蓮提醒她。

  “這有什麼好不尋常,牧頌晴的臉燒成那般半人半鬼的醜模樣,教人看了就害怕,元帥縱使有心也難以再面對那張臉。更何況,男人都是好色之徒,貪美嫌醜,元帥也是男人,自然不例外。”

  端著茶啜飲了口,芹倩涼涼地再說:“你也別嫉妒我,元帥說他不喜歡像你這般端莊溫婉的女子,他喜歡知情識趣的女人,你總是端著架子,也難怪他不喜歡。”

  “你以為我是在嫉妒你才這麼說的?”芊蓮冷瞟她一眼。

  “難道不是?”她反唇相稽。

  “哼,我何必要嫉妒你,我來這裡可不是貪圖這些,我希望你也別忘了。”對上官鳳馳,她承認她確實曾動過心,對他近來寵愛芹倩的事也確實不滿過,不過她始終牢記著身上肩負的皇命,凡事以任務為優先。

  “無須你提醒,我沒忘。”芹倩不滿地挑眉,“只憑他冷落毀容的牧頌晴,你就說不尋常,那你倒是說說這其中究竟有何不尋常之處?”

  “他不像是會貪溺于酒色逸樂之中的人。”據她觀察,上官鳳馳是心性十分堅定之人,不可能會因為一些事便自我放縱。

  “是人都會變的,何況,他打了那麼多年仗,享樂一下有何不對?我看你覺得最不尋常的,只怕是他寵我卻不寵你吧。”芹倩冷冷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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