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元帥娘子求下堂 | 上頁 下頁


  走進靈堂,上官鳳馳拈香弔唁岳母後,將她摟進懷中,下顎頂著她的發,嗓音罕見的帶著絲歉意,「對不起,我回來遲了,讓你一個人獨自面對這一切。」

  她依偎著他寬厚的胸膛搖著頭,但一想起失去娘親的事實,忍不住又淚漣漣。

  他輕撫著她的背安撫她,任由她靜靜哭了會兒才出聲,「等岳母後事處理完,我帶你一塊回都城。」

  她微訝地抬起泛淚的雙眼觀向他,「你要帶我一起回去?」

  他伸指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原本打算再等半個月後,一切都打理好再來接你們前往都城,可沒想到岳母會突然過世。」

  「娘親這幾年一直都病痛纏身,只是近一年來更嚴重。」娘親的過世並非突然,可以說早在她們預料之中,但儘管心底早有所準備,娘親的過世仍讓她哀慟不已。

  「是我疏忽了。」他自責。

  她搖搖頭表示不怪他,見他臉上沾滿塵露,她取出手絹為他擦拭。「你連夜趕回來,一定很累了,先去歇著吧。」

  「我不累,我陪你一起守靈。」

  他牽著她一塊跪坐在草席上,牧頌晴垂眸看著他緊握著她的手,在這一刻,她心頭忽然有種莫名的踏實感,不再像前幾日仿佛失根的浮萍般惶然不安,心頭原本對他的一絲絲在意,在她不自覺之下,悄然滋生轉化成了情意。

  靠著他的肩,已幾夜未眠的牧頌晴不知不覺闔上眼。

  輕撫著她憔悴的容顏,上官鳳馳眸裡泛起一抹憐惜。

  處理完祈如春的後事,準備返回都城前,上官鳳馳忽然遞給牧頌晴一枚金鎖片。

  「這還你。」

  「這是什麼?」她接過,看見金鎖片上刻著「長命富貴」幾個字,越看越覺得很眼熟,最後終於想起來,「欸,這是我小時候戴過的金鎖片,你怎麼會有這個?」

  「這枚金鎖片當年你放到哪去了?」他提示。

  她細想了下,「我記得給了一個哥哥,可是怎麼會在你手上?」

  「你還沒認出來嗎?」他雙臂橫胸睨著她。

  聽見他的話,她睜大眼看著他,半晌後指著他訝異的道:「難道……你就是當年那個哥哥?」

  「沒錯。」

  「你沒把這金鎖片拿去賣了嗎?」她詫問。

  上官鳳馳搖頭,「後來有個好心的大夫扶我回醫館治病,他沒收我診金,我病好之後,便在他那裡暫時住下,幫忙打雜,一年後便從軍去了。」

  他幼年時便父母雙亡,被一名武師收養,幾年後收養他的武師病逝,他於是收拾行李來了都城準備報考武舉,但在途中染了病,他怕錯過考期,沒有找大夫治療,沒想到到了都城之後病情卻益發嚴重。

  不僅病得無法參加三年一度的武舉,所帶的盤纏竟還在他燒得昏迷不醒時被偷了,才會落魄得被趕出客棧。

  聽見他的話,牧頌晴皺起眉,「那個大夫怎麼還讓你打雜,你的診金我早已付過了。」那時知道他病了,回去後她馬上就讓府裡的下人帶著銀子去找大夫為他治病。

  「原來是你。」他望了她一眼,「那大夫曾說有人替我付了診金,因此一直不肯再收我的錢,但我當時沒地方住,所以才留下幫忙打雜。」

  當時大夫說不知替他付了診金的是何人,只說有個婦人拿了筆銀子到醫館,讓他為他治病,也沒留下姓名便走了,他那時在都城舉目無親,因此也想不出會是何人替他付了診金。

  翌年他參軍即將隨軍出征前夕,曾再見到她,那時她坐在馬車裡掀開簾子往外看,他探詢之下才得知她是康王府的頌晴郡主,可馬車很快走遠,他仍無法歸還金鎖片。

  第三次見到她,已是兩年後,他成為青州將軍之時。

  將軍府就位在她所住的別苑旁,發現此事他很意外,但她已不認得他。

  一日在街上偶遇,他打算上前將金鎖片歸還給她時,卻見到她不顧侍婢的攔阻,取下發上的珠釵,遞給一名打算賣身籌錢為母治病的少女。

  「郡主,那珠釵是夫人幾年前送您的生辰禮物,您不是很喜歡嗎?」

  「都戴好幾年,這珠釵我已戴膩了。」她將珠釵塞到少女手上,「給你吧,你拿去賣了,就有錢可以治你娘的病了。」

  「多謝姑娘,等我治好娘的病就立刻到姑娘府上當奴婢。」

  「不用不用,我們府上不缺奴婢,你好好照顧你娘就是了。」說完,她便扯著她的侍婢匆匆離開。

  那少女感激地朝她的背影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離去。

  當時他未多想,只跟在她們後頭,本想伺機歸還金鎖片再狠狠奚落她一頓,卻聽見她與侍婢的對話。

  「郡主,那珠釵可值不少錢,您怎麼就這麼給了人?」

  「我身上又沒那麼多銀子可以給她拿去治病,她那麼有孝心,不幫她,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她賣身為奴嗎?.」

  「可回去夫人要是問起,怎麼向夫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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