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妙取郎心 | 上頁 下頁


  程含妙無言的站起來走了出去,花花無聲的跟著。

  她不知今後該怎麼面對人生再激起的波瀾,當年那個誅滅她至親的劊子手就在眼前,她要如何面對?又該採取什麼行動?

  日子一樣要過,不同的是拿什麼樣的心情來過。

  程含妙盡責的在“赤陽居”做一名侍女,料理他的生活起居。其實紅葉很少使喚她,她只要幫他準備早、晚的膳食與洗臉水即可,他會在辰時用完早膳離開,在申時回來,這是他這幾日來的作息。

  廚房的姊妹們最近最常談及的話題也都是紅葉在“赤陽居”住下的事,仿佛這是天大的新鮮事一樣,人人好奇的臆測各種理由,紛紛惴度著罕進“吉祥宮”的紅葉今次何以會一反常情。

  唯獨她從不加入討論,但她最接近紅葉,人人自然是向她尋求答案,而她只能強顏歡笑,搖首以對。

  綠菱一臉擔心的抓著來拿早膳的她問:“含妙,你還好吧?”

  因為自從那日含妙“中邪”後,她就發現她這幾日來很不對勁,也很少開口,安靜得古怪,這太不像平素開朗的她。

  “我很好呀。”程含妙笑答。

  “是不是在『赤陽居』做不習慣?”她的笑容裡似乎攙了絲苦澀。

  程含妙搖首。“不是,『赤陽居』的活兒比起廚房來得輕鬆不少。”

  “那是不是紅葉待你不好?”

  程含妙沉默的搖了下頭。“不,他很少刁難我。”

  這些日子來,他們幾乎絕少再有談話,逼不得已必須和他相見時,兩人總是靜默無聲。她從不直視他,因為他那張臉,會讓她勾起慘痛的回憶與刺骨的悲憤。

  “嗯,我想也是,再怎麼樣至少比起青蛇要好吧。”提起那個人,綠菱除了一臉的嫌惡外,還有憤怒。

  “含妙,你知道青蛇有多殘暴嗎?秋玉昨兒個摔斷了手,萍兒的腿則受傷了,若再加上前日投井自盡的小紅,才短短數日,黑雲軒便出了這麼多事,現下沒人敢過去伺候了,那邊無疑是個有進無出的地獄。”

  程含妙搖頭,青蛇的暴行已教姊妹們聽著就膽戰心驚了。

  比起來,紅葉無疑是好太多了,他雖冷漠,可還不曾說過一句責備她的話,但那或許是他的愧疚吧,面對她,他該會想起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腥,而有一絲悔悟吧。

  報仇、手刀仇敵,她不是沒想過,只是縱使她報了仇又如何,若說上天有什麼公平之事,就是人人到頭終須死,時辰到了,誰也逃不過閻王的拘魂令,他不會因為她不報仇而活過千載,更不會因為她報了仇使親人得以復活。

  那麼她又何苦在身上套上這千斤枷鎖,讓自己更苦!

  況且她清楚的知道兩人實力的懸殊,她根本傷不了他一根頭髮,除非他忽然良心發現,願意引頸就戮,但,那是不可能的。

  “綠菱,我得過去了。”她提起盛著早膳的籃子離開。

  才一踏出廚房沒多久,程含妙眼尖的發現前面的青磚上有一條令人厭惡的青色身影,她急忙閃往柴房邊的小徑避開他,免得讓他瞧見,徒生事端,她直覺這人應該不會放過她。

  在等著他走離時,她在小徑上無趣的左顧右看,只見小徑兩旁栽滿了榕樹,它們蔓生的鬚根密密的垂下,佈滿小徑上方,遮蔽了頭頂的天日,幽幽暗暗的,十分靜謐。

  這裡一向罕有人來,四旁叢生的雜草都比她還高了,驀地,她發現左方的草叢裡隱隱的晃動著,然後愈來愈劇烈,似是有什麼東西躲在裡面。

  程含妙微驚,暗付著不會是什麼長蟲吧,急忙拾來地上一截枯枝以防萬一。

  不消片刻,一頭黑白相間的狗兒由草裡大搖大擺的竄出,嘴裡還叼著一隻已死了的竹雞。

  “花花,怎麼是你?”她詫異的看著它。

  它一見她,即擺動著尾巴丟下口中的竹雞,朝她乖巧的走近,兩隻骨碌圓眼直盯著她手中的籃子。

  程含妙笑斥,“這不行,不是給你吃的。花花,你剛上哪去?怎麼從這草裡鑽出來呢?”

  它猛搖著尾巴在她面前坐下,吐著舌一臉垂涎的看著她。

  程含妙沒轍,只好由藍中取出了塊肉喂它,同時聲明道:“只有這一塊哦,吃完可沒了。”

  它張嘴一口吃下,漆黑的圓眼還是直直的盯著她瞧。

  程含妙搖頭。

  “不成,不能再給你,咱們剛說好的。”她指著地上的竹雞道:“喏,那才是你的。”

  它低頭嗅了竹雞一下,似乎對那只雞的興趣不大,反而比較中意她手中熱騰騰的菜肴。

  她看著地上的竹雞好奇的問:“花花,這竹雞你打哪弄來的?咱們這裡似乎沒養,廚房也沒瞧見呀。”

  它發出了唧唧哼哼的聲音,目不轉瞬的望著她,站了起來,強勁的尾巴甩動著,探出前腳搔了搔她。

  她看著它笑道:“好吧,再給你最後一塊,不許再討了。”她對它撒嬌的模樣愛憐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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