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淚眼王妃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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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福郡王府。 今日是康福郡王的大喜之日,後宅的喜房裡,新嫁娘獨坐在喜榻上,十幾名陪嫁的丫鬟、僕婦們侍立在一旁,等著新郎官進來。 眼見喜燭都快燃了一半,還遲遲不見新郎官的人影,陪著自家小姐出嫁的奶娘趙嬤嬤,那張福態的臉龐上神色不豫的讓喜婆再去催請新郎官。 “這都快半夜了,新郎官就算先前忙著招呼賓客們,這會兒喜筵也散了,怎地還不進來?”她家小姐可是堂堂左相大人的掌上明珠,即使君連笙貴為郡王,也不該無禮的這般冷待小姐。 “我再去問問。”喜婆無奈的應了聲。今日天還未亮,她就起身張羅郡王府和杜家的喜事,一整天下來她早累壞了,比誰都巴不得讓新郎官早早進洞房,她也好領了賞銀,趕緊回去歇息。 可此前她已去催請了三次,三次都沒能見著新郎官,這回不得不再找上郡王府的常總管。 “常總管,您看這喜筵都散了,王爺究竟上哪去了,怎麼還不進喜房?人家新娘子可還在喜房裡等著他呢。” 這位郡王府大總管年紀還不到三十,面容白白淨淨,臉上常帶著笑,看起來是個脾氣不錯的。 可喜婆因著杜家與康福郡王府的親事,與常總管打了幾回交道,因此得知他雖年輕,手腕卻是極厲害的。 身為郡王府的大總管,常阡自然是知道自家王爺這會兒人在哪裡。 對於這事他很為難,王爺壓根不願娶杜家小姐為妻,無奈這樁婚事是皇上賜婚,王爺即使再不情願也無法違抗聖命。但在與新娘子拜完堂後,他就回了他的跨院裡,連喜筵上也沒露面。 他先前去請王爺移駕喜房時,瞧見王爺在院落裡設了香案,弔祭一位不幸紅顏早逝的姑娘。 王爺尋找那姑娘多年,一年多前好不容易終於打探到她的下落,卻得知她早已香消玉殞,天人永隔。 今兒個正是那姑娘的忌日,偏生那麼巧,欽天監替王爺挑選的吉日也在這一天,讓王爺今兒個一整天都繃著一張臉。 先前他去請王爺進喜房時,王爺神色冷淡的撂下一句話—— “本王已從了皇命娶她進門,其他的一概與本王無關。” 王爺這是擺明著今晚不會踏進喜房一步,可這種事他哪能坦白告訴喜婆?只能委婉的向她表示,“王爺在喜筵上酒飲得太多,身子不適,已在他的院子裡歇下,勞你回去同王妃說一聲,請她早點安歇。”他知道這喜婆一直待在喜房裡陪著新娘子,不知王爺壓根就沒去應酬賓客,因此才敢拿這藉口來敷衍她。 喜婆聞言,微皺眉頭,“可今晚是王爺與王妃的洞房花燭夜……” “王爺醉了,這也是沒辦法,你替王爺好好向王妃解釋解釋。”常阡直接把這事交代給喜婆。 “這……” 喜婆張著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常阡已取出事先備好的賞銀,將其中最大包的那包塞到她手裡,再把要打賞其他下人的那些一塊交給她,說道:“這事就有勞你了,這些是王爺打賞的,喜房裡那些陪嫁的丫頭婆子們的賞銀也勞你一塊帶過去,替王爺賞給她們,讓她們服侍王妃早點安歇。” 喜婆別無辦法,只得應了聲,往喜房走去。 她喜婆幹了二十多年,眼色自然是有的,從新郎官只隨便打發個人前往杜府迎娶,在拜堂的時候又擺著一張冷沉的臉,到現下三催四請都請不來,她心裡多多少少明白是怎麼回事。 怕是康福郡王不滿這門親事,不中意這位杜家小姐,因此才故意晾著她,佯稱酒醉,連喜房都不進。 看來這位康福郡王妃未來在王府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不過這是別人的事,她管不了,將那包自個兒的賞銀塞進衣袖裡,她琢磨了下,想好說詞,這才踏進喜房。 而原該出現在喜房,此時卻獨自一人坐在自己房裡的新郎官君連笙,垂眸凝望著手裡的一方帕子,在澄黃色燭火的映照下,俊雅的面容隱隱流露一抹哀思。 這帕子只是尋常的粗布所做,左下角繡了一朵牡丹,一對蝶兒在花前飛舞,繡工十分精巧,讓那對蝶兒看著栩栩如生。 窗外吹進一陣風,燭火搖曳,明明滅滅閃爍著,帕子上那對蝶兒在陰影下彷佛要振翅飛走,他恍恍惚惚的憶起四年多前,初次遇見她時的情景—— 那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那場攜裹著凜冽殺意的刺殺猝不及防地來襲,他身邊帶著的五個護衛,面對十幾名殺手,拚盡最後一口氣,掩護他逃走。 他負傷逃到一處廢棄的寺廟,用了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個兒藏在一尊木造的菩薩塑像後頭,便不支昏厥過去。 不知隔了多久,他被一道清脆的嗓音喚醒。 “醒醒,快醒醒……” 他疲憊的徐徐睜開雙眼,從一旁破窗外照射進來的金色陽光,刺得他不得不再闔上雙眼。 耳畔又傳來那道脆亮的嗓音,“公子,你別再睡了,你身上都是血,是不是哪兒受傷了?” 他微微掀起眼皮,半瞇著眼覷向站在一旁的人,映入他眸底的是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孩,明豔嬌美的臉龐上,那雙熠熠發亮的黑眸流露出一抹擔憂覷看著他。 他警惕的望住她,嗓音嘶啞的質問:“你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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