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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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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她不會就這樣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鄺梓璿突然抓著護土大吼,「醫院不是救人的地方嗎?你們為什麼不救救她,快找醫生來救她,快點去!」 「梓璿,你先放手,她這就去找醫生過來。」甘爾旋連忙扳開他的手,示意護士先離開。 「梓璿,你清醒一點,芝屏她已經走了。」鄺奶奶傷心的勸道。 「不,不可能的!」鄺梓璿激動的跪倒床前,瞪著床上緊闔著眼的人。「這是騙人的,一定是!」 沉痛的雙目滾出淚水,他啞著嗓,向床上的人兒哀求道:「麥芝屏,你醒醒,你醒醒,我聽你說,不管你要說什麼話我都願意聽,求你醒過來!」 見床上的人仍沒蘇醒過來,他崩潰的嘶吼,用力的搖晃著床上緊閉著眼的人。 「麥芝屏,你給我起來,起來,你想這樣睡到什麼時候?快點起來!你不是想解釋嗎?我在聽呀,你快點說,快點說!」 洶湧而出的淚水淹沒了他的視線,他起身將她緊緊的擁進懷裡,把臉埋進的她左肩窩,氾濫的淚水令她的左肩濕成一片。 鄺奶奶有些擔心的看著孫子,然後看向甘爾旋。 他搖首,輕聲說:「讓他盡情的發洩吧,把以前沒有流出來的淚,趁這個時候一併流出來。」 此時,王是凡也來到了病房,他知道甘爾旋曾研究過心理學,剡醫生便是他介紹給他的,有他在,應能妥善的掌握情況。所以在見到鄺梓璿宛如身負重傷的獸,痛楚的嗚咽嘶鳴著,內心雖不忍,卻也沒有開口說話。 「求求你醒一醒,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聽你解釋,芝屏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清俊的臉孔痛苦的扭曲著,流不停的眼淚不斷的滾落面頰,幹啞的嗓音泣不成聲。 在場的三人無言的任由他悲泣著,沒有上前安慰。 鄺奶奶看著心疼,走出病房輕輕啜泣。 王是凡跟上去,體貼的輕輕拍著她的肩。 「鄺奶奶,讓心裡的情緒藉由眼淚發洩出來對他有好處。」 「我明白。」這是自梓璿七歲以後,她第一次看到他哭泣。七年多前他父母發生那件慘事,他甚至不曾哭過,她知道孫於是把悲慟的情緒全都隱藏在心裡,沒有發洩出來,於是在他心底造成了巨大的陰影,結成了心病。 難得此刻能讓他盡情的流淚,她是不會阻止他的,因為眼淚能洗滌心靈,帶走痛苦和沉悶,痛哭一場後,精神和心靈都會輕鬆不少。 過了半晌,甘爾旋重重咳了幾聲。 忽然,一雙手輕輕的環抱住鄺梓璿。 「真的什麼都答應嗎?」麥芝屏緊閉的眼徐徐張開,濕濡的眼眶也流著淚。 聞聲,鄺梓璿緩緩的抬起頭,怔然的睇著懷中的人。 麥芝屏含淚而笑。「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只要我醒來,不管什麼要求你都答應?」 他不敢置信的凝望著眼前這張梨花帶淚的俏容,輕輕的,仿佛像怕碰碎什麼寶物般,捧起她的臉細細端詳著。 「你……真的醒了?」 「是的,我醒了,你要履行你的承諾哦,要聽我解釋,不可以再不理我。」 手指輕柔的滑過她的眉、眼、鼻、唇,確定了她肌膚是溫熱的,他深深的擁緊她。「你真的醒了!真的醒了!」 「對不起,嚇到你了。」剛才耳畔傾聽著他痛楚的呼喚,臉上感受著他溫熱的淚水,一顆顆都燙著了她的心。 但由於甘爾旋事前有交代過,要等到他暗示,她才能「復活」過來。 所以她一直忍、一直忍,不敢讓自己哭出聲,就怕功虧一簣。 「只要你醒來就好。」大悲過後,倏然大喜,令鄺梓璿無暇思量這其中顯而易見的問題。 見時機剛好,甘爾旋優雅的走過來,慢條斯理的開口說:「梓璿,嫂子死而復活,算是死過一次了,我相信你不會讓這樣的悲劇再發生。」 「不會。」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堅定的道。經歷過那樣肝腸寸斷的悲慟,一次就足夠令他痛徹心扉。 甘爾旋循循善誘的再問:「如果她真的愛上別人,你也寧願讓她活回來嗎?」 未經思量的,鄺梓璿答腔,「是的,只要她活著就好。」 「這就對了,當你真心愛著一個人的時候,只希望她能幸福,是不會忍心傷害她的。」甘爾旋低醇的嗓音慢悠悠的說:「你父母的事是一樁很令人遺憾的悲劇,但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父親用錯誤的方法結束了他自己和你母親與她情人的生命,這是很愚昧而殘忍的,那不是源自於愛,而是恨。」 「恨?」 鄺奶奶慈祥的聲音接著說起當年慘事發生的緣由。 「沒錯,是恨導致他做下了無法彌補的錯事,而不是愛,愛一個人是不會捨得傷害對方的,就連見到對方痛苦都會不忍心。只有恨才會蒙蔽一個人的理智,使人失去控制。孩子,你爸爸是讓仇恨遮蔽了他的心智,才會做出那樣殘忍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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