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冷妃振妻威 | 上頁 下頁
三十八


  在他離開後,花蘿拿著巾子替白千量擦臉擦手,一邊同他閒話家常,“風流成性的九皇弟先前看上了一個姑娘,死活要娶她為皇子妃,可偏偏她只是個農家女,身分不相稱,人家姑娘也不願高攀,躲著九皇弟不願見他,可九皇弟緊追不捨,你道後來怎麼樣了嗎?”

  她輕笑一聲,又逕自續道:“後來太子為了成全九皇弟的一片癡心,讓國舅爺認那姑娘為義女,這下一來兩人身分就相配了,下個月兩人便要成親。對了,紅衣也要嫁人了,她要嫁的是你當時為她找來的那些侍衛裡的其中一人,本來這婚事早該辦了,不過因為你受傷又貪睡,才拖到這會兒。”

  替他擦好了臉,她接著拿起剪子,為他修剪指甲。

  “父皇先前為了治頭疾,服下不少長陵天師煉製的丹藥,沒想到那些丹藥裡頭竟摻了少許的毒藥,長陵天師便是利用那些毒藥暫時克制住了父皇的頭痛,可那些毒藥卻因此積在父皇的體內,如今父皇的龍體已積毒難愈,病重得無法上朝,現下朝廷是由太子攝政監國,雖然國事繁忙,太子昨日仍抽空過來探望王爺,我瞧他都清痩不少,九皇弟昨日與太子一塊前來時,還說希望他成親那日,你能醒過來,高高興興的出席喜宴。”

  說到這兒,她再也忍不住哽咽了,一雙美眸蓄積著淚水。

  大白搖著尾巴走過來,在她腳邊蹭了蹭,似是在安慰她。

  花蘿仰起下顎,逼回在眼眶裡打轉的淚珠。她不敢哭,她怕這一哭,便會沒完沒了。

  沒有人知道陷入沉眠中的白千量正作著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這一夢就是四年。

  在那個夢境裡,他並沒有與花蘿相認,花蘿的性子也沒有改變,雲姍姍也未失寵。

  在第四年父皇準備移駕避暑行宮時,因為皇后的要求,除了鮑淑儀和雲姍姍,他帶了一直不受他待見的花蘿同去。

  有一日,他離開行宮去辦事,九弟興匆匆找來。“八哥,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八哥,我找到了當年救你的那個人。”

  “她在哪裡?”他驚訝的急切追問。

  “你絕對猜不到,你這幾年來一直在找的那人在哪裡。”白千熙故意賣關子。

  他心急的催促,“你快說,她究竟在哪裡?”

  白千熙得意的抬眉,公佈答案,“她就是花太傅的嫡長孫女。”

  他一愣。“花太傅的嫡長孫女……那不就是花蘿嗎?”他沉下臉,不悅的斥道:“千熙,你這是在耍弄八哥嗎?”

  白千熙馬上喊冤,“我怎麼敢耍弄八哥,我說的事是千真萬確,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我前幾日上花太傅那裡,結果要走時,聽見花家的馬夫同幾個小廝在說話,那幾個小廝提起城東鬧鬼的事,那馬夫聽著,也說起幾年前疑似撞鬼的事。”

  聽到這兒,他面露不耐的說:“那馬夫撞鬼與這事有何干係?你別盡東拉西扯的。”

  “欸,這干係可大了!八哥,你可知道那馬夫嘴裡說的鬼,指的是何人?”白千熙不等他回答,便指著他的鼻子說道:“那人就是八哥你。九年前那馬夫載著花蘿去探望她外祖回來時,花蘿因內急,跑去嘉陵河邊想找隱蔽的地方解決,沒想到卻在嘉陵河中意外救起了一人,她扶不動他,遂跑回來找那馬夫過去幫忙,誰想到他們過去時,那人竟不見蹤影,四下找都找不到人,那馬夫不禁懷疑花蘿救的也許不是人,而是鬼。”

  聽畢,他怔愣住了。“可是花蘿嘴邊並沒有痣。”

  白千熙回道:“說不定是你當時眼花看錯了,這件事可是我親耳聽那馬夫所說的,又反復詢問求證過,且算算時間和地點,還有花蘿的年紀,都與你說的那人完全相符,定是她沒錯。”

  仔細回想此事,他不得不相信了九弟的話,正要趕回去見花蘿時,行宮那裡有人前來報信——

  “稟王爺,王妃跳崖自盡,已身亡。”

  他被這個消息給驚得整個人震住了。

  他前一刻才剛從九弟那裡得知花蘿就是當年救了他的那名少女,下一瞬卻聽聞了她的死訊,而且還是跳崖自盡?!

  這四個字竄入他耳裡,猶如晴天霹靂,他想起這四年來他對她的冷待,彷佛有人拿著大錘子重重捶打著他的胸口,他面無血色,不敢相信她就這樣死了,鐵青著臉趕回行宮。

  當親眼看見她那張摔得面目全非的面容,他的心口宛如裂開了一個大洞。

  想到這些年來心心念念的人竟一直待在他身邊,他卻渾然未覺,還因為傷她太深,間接害死了她,他悲慟懊悔的呼喊著她的名字,搖晃著她,想喚醒她,可即使再多的悔恨,也喚不回已氣絕身亡的她。

  就在他絕望之際,他想起他得到的那面百年好合璧,他連忙從衣襟將玉璧拿出來,祈求著能讓花蘿復活。

  瞬間,那塊玉璧綻放出一束毫光,穿透屋牆朝外頭射去……

  六月初一,烈日高懸,蟬鳴唧唧。

  白千照在登基前一日,特地前來看探望八皇弟。

  看著沉睡將近四年仍然沒有轉醒的八弟,他歎息一聲,對八弟說道:“八弟,父皇已駕崩,明日皇兄即將登基為帝,皇兄真希望你能清醒過來,出席皇兄的登基大典。”

  白千量緊闔的雙眼,依然沒有睜開。

  花蘿在一旁聽著,心口緊澀酸楚。

  六月十日。

  一早,花蘿在喂白千量喝完藥汁後,讓人將他抱到外頭的軟榻上,讓他曬曬清晨的照陽。

  她坐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叨叨絮絮的說起日常瑣事,“大白昨天產下了一窩的小崽子,一共六隻,也不知道它們的爹是誰,竟敢拐了大白,讓我逮著,非得狠狠修理它一頓不可!對了,今兒個我才發現虎子都快長得比我高了,他兩年前進太學後,身子便開始抽高,現在身子壯實得像頭小牛犢呢。”

  見他仍沉靜的睡著,她黯然的握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腮頰邊。

  “王爺,您睡了這麼久,還睡不夠嗎?您再睡下去,我就要老了,屆時等您醒來,我已人老珠黃了。”說到這兒,她心痛難過的落下淚來。

  陡然間,她察覺她握著的手突然緊縮起來,她一怔,急忙看向他。

  安靜沉眠了數年的面容,此刻竟緊皺著眉峰,露出痛楚的神情,彷佛在承受著難以忍受的巨大痛苦。

  她又驚又喜的想著他是不是要醒了,輕撫著他的面容急喚,“王爺、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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