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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她六歲開始習武,那年小師叔也不過才十六歲,他那張俊美得雌雄難辯的臉龐,被那些師兄和師叔們戲稱為九獅山上第一美人。

  她小小年紀也偏愛美人,因此常常纏著小師叔,他也耐著性子陪著她,對她而言,小師叔是如兄如父如師如友一般的存在,除了爹娘之外,在所有師叔和師兄弟裡,她最親近之人就是他了。

  見她依偎著安臨意撒嬌,祈兆雪眉峰緊皺,過去將她從安臨意身邊拽走,並斥責了句,“師叔是長輩,你對師叔這般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她若真想抱人,只能來抱他這個准未婚夫。

  被他冷不防拉開,湯晴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抱我小師叔幹你何事,你讓開。”

  祈兆雪沒放手,一把將她擁進懷裡,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哄著她,“我知你嚇到了,莫怕,已沒事了,等我回去勺江城,必派兵來剿滅萬殺盟給你出氣。”

  郝望笑呵呵的與安臨意交換了個眼神。

  安臨意冷下臉來,走過去提起祈兆雪的後領,將他拉開,他看著長大的寶貝師侄,可不能讓人這般輕薄了去。

  “祈兆雪,你既已沒事,咱們就此分道揚鑣。”

  聞言,不等祈兆雪開口,湯晴光先一步出聲,“小師叔,他受了不輕的傷,咱們先找個地方給他療傷,等來接應他的人到了,再回九獅山上吧,否則萬殺盟的人若在他落單時,又來追殺他怎麼辦?”

  郝望笑道:“你倒是心疼這小子,還讓咱們給他當護衛。”

  見她這般替他著想,祈兆雪也兩眼灼亮的望著她,他就知道她不會棄他而去,眼底那歡喜之色幾乎要噴露而出。

  他再上前,緊握住她的手,揚聲承諾道:“你放心,我祈兆雪此生定不會負你,待我回去,就會將我們的事稟明我爹,等明年我年滿二十,便來迎娶你回去。”

  他母親在三年前過世,如今婚事須由父親做主。

  湯晴光被他這番表白給震得一臉呆愣愣的,須臾,她抬起手,“等一下,你這是在向我求親嗎?”

  “你這一路上對我不離不棄,生死相隨,如此濃情厚意,我豈能辜負你這一片心意,以後咱們成親,我一定待你好,什麼事都順著你,絕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委屈。”祈兆雪說得一臉信誓旦旦。

  湯晴光錯愕的瞪大了眼,“你說什麼?我對你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見她對他的話似乎很驚訝,以為她是在害臊,他滿臉溫柔寵溺的說:“在殺手追殺我時,你本有機會能獨自逃走,卻沒拋下我自個兒一人逃命去,一路不怕危險,陪著我避開那些殺手的追殺,你這般深情相待,教人感動。”

  湯晴光甩開被他握住的手,翻了個白眼,“你在胡說什麼,我之所以沒拋下你自己一人逃走,是因為咱們相識一場,我不能不管你死活,何況在勺江城裡應有不少人瞧見你追著我出城,你若死了,我難向你爹交代,才會一路幫著你躲避那些殺手的追殺。”

  說到這裡,她退回到自家小師叔身邊,再說道:“我對你沒半點深情,你可別自作多情。”

  聞言,祈兆雪震驚得宛如被雷劈了一般,那張俊朗的面容呆滯了好半晌,不敢相信這一切全都是自個兒的一廂情願。

  見他似乎整個人都呆掉了,湯晴光有些不忍心的再補上幾句話,安撫他,“不過咱們算是朋友了,往後你要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

  祈兆雪已不記得那天他是怎麼離開那處樹林,等他回過神來時,已來到一處郝望安排的院落裡。

  經過幾日調養,祈兆雪身上的傷已復原七、八成,可他受到巨創的心,卻遲遲未能恢復過來。

  他身為南風侯世子,身分尊貴,活到十九歲,在被萬殺盟追殺之前,可以說沒遇上什麼不如意之事。

  要有,也頂多是六年前被年僅十歲的湯晴光打敗之事,因此這事才會讓他一直耿耿於懷、惦記在心,這六年來努力習武,心心念念想著要打敗她,一雪前恥。

  就連這回遭遇殺手追殺,幾經危險,九死一生,但因那時他身邊一直都有個人不離不棄的陪伴著他,他並不以為苦。

  誰知這不離不棄只不過是湯晴光對他的義氣,不是他以為的情意,當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宛如晴天霹靂,轟得他整個人都傻掉了。

  會錯了意,令他既難堪又氣惱,所以在郝望替他捎了消息給父親派來接應他的護衛後,他一邊養傷,一邊等待那些護衛前來,鎮日都把自個兒給關在房裡,不想出去見人。

  “那小子整日蔫蔫的,宛如被暴雨摧殘過後的小白花,兩眼無神,精神萎靡,可憐哪,一片癡心錯付,唉,自古多情空餘恨哪。”

  宅院的小廳裡,郝望輕揺著那柄亮晃晃的黃金扇子,似笑非笑的對著在沏茶的湯晴光說道,湯晴光聽得額角青筋微抽,轉過身回了句,“四師叔那張嘴,就連茶樓酒肆裡的那些說書先生們都比不上呢。”

  郝望笑呵呵的合起扇子,輕敲著掌心,“晴光也這麼認為嗎,不少人這麼同我說過,要是哪日四師叔缺銀子,就去茶樓裡蹲著,賺些賞銀來花。”

  “四師兄,你別逗晴光了,晴光瞧不上那小子又不是她的錯。”坐在一旁的安臨意護著她。

  雖然不是自個兒親生的女兒,但卻是他看著長大的,在他眼裡晴光就如同他女兒一般,因此發現祈兆雪竟然肖想他家晴光,他自然不樂意,覺得他家晴光萬般都好,那小子沒半點配得上她。

  郝望瞄了他一眼,眼裡透著笑意,任何“姦情”在他這雙火眼金睛下都無所遁形,傻丫頭自個兒一時胡塗,這小師弟竟也如此無知,唉,他這個做師叔和師兄的,也不好捅破那層窗紙,因為這樣就沒好戲看了。

  湯晴光沏好茶,端給兩位師叔,抬目瞅了瞅外頭,猶豫著要不要也給悶在屋子裡的祈兆雪送去一壺。

  自前幾日她說了那番話之後,祈兆雪就沒再同她說話,每回見到,只拿著一雙幽怨的眼神看著她,彷佛在指責她是個薄幸的負心人,讓她瞧了怪不舒服,是以這幾日也設怎麼去看他。

  她從未料想到,先前他竟以為她戀慕他,也不知他那腦袋究竟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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