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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江修儀與幾名太醫,正在討論太后的脈案,江甯安在一旁安靜的聽著,站在她爹身邊的都是數十年資歷的老太醫,能多聽聽他們的經驗,對她日後行醫也有好處。

  這時,忽然有一隊禁衛來到太醫院——「末將奉皇上旨意,前來緝拿江太醫與江院使。」領隊的禁衛道。

  太醫院裡的太醫聞言一時譁然,有太醫質問:「皇上為何要緝拿江太醫與江院使,他們犯了什麼罪?」

  江修儀為人公正耿直,醫術又精湛,很受太醫院的同僚們擁戴,因此突聞皇上派人來緝拿江家父子,個個都十分驚訝。

  那禁衛面無表情道:「他們犯了欺君之罪,我等是奉皇命辦事,請江院使與江太醫,隨末將進宮面聖。」

  欺君之罪?江修儀聞言心中一震,與女兒相視一眼,皇上命人前來緝拿他與女兒,怕是女兒頂替兒子一事已被發現,他臉上神色仍很鎮定,朝那禁衛點了點頭,對其他的太醫交代了幾件事,便和女兒一塊隨那幾名禁衛離開。

  「江太醫?!」韋欣瑜剛巧來找江甯安,見此情況當下大驚。

  江甯安回頭看了她一眼,未及多說只能苦笑。

  隨即,她走到父親身邊,歉疚的低聲對父親道歉,「對不起,爹,這事是我一人的主意,您就當不知情。」

  江修儀抬手摸了下女兒的後腦杓,素來嚴肅的他,此刻溫言道:「為人父者斷沒有拋下自個兒孩子不顧之理,你別怕,天大的事,咱們一塊承擔就是。」

  「爹……」感受到父親那濃厚的關愛,江甯安不由得紅了眼眶。

  韋欣瑜見江太醫被帶走,急得團團轉,她雖與他沒見過幾次面,卻是很喜歡這位脾氣溫和的太醫,在心裡已拿他當朋友看待,情急之下,靈光一閃,連忙跑去翰林院。

  她記得七哥與江太醫交情不錯,或許七哥能有辦法可以救人。

  這麼一想,她咚咚咚便朝翰林院跑去求救。

  走進太皓閣,江甯安瞧見已跪在裡頭的兄長,心中一沉,原還存有的一絲僥倖也徹底散去。

  她快步走上前,屈膝跪下,認罪道:「皇上,這件事全是民女的錯,不關我爹與大哥的事。」

  啟元帝看著跪在底下,那與江雲庭一樣蓄著鬍子,面容神似他的江甯安,怒聲喝斥。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冒太醫,是誰給了你這狗膽?!」數日前,老八上了奏摺,說是發現有人犯了欺君大罪,已命人將人犯押解進京。

  奏摺裡並未言明那人是犯了什麼欺君之罪,直到今日,老八派來的人把人犯押解進京,此案先交由刑部審問,待查明原委後,刑部將此事稟告他,他親自見了從西南被押解回京的江雲庭。

  江雲庭把事情全都攬在自個兒身上,說他是為了前往西南研究一種病症,因此才逼迫妹妹暫時頂替他一陣子,直到他回來。

  這兄妹倆竟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上演這偷天換日的戲碼,而他卻絲毫不察,怎不讓他又驚又怒。

  跪在底下的兄妹倆,見啟元帝震怒,異口同聲說道——「都是民女的錯。」

  「全是下官的錯。」

  而江修儀也跪了下來,「是微臣教子不嚴,全是微臣之過,微臣願一力承擔所有罪責,請皇上饒怒他們兄妹。」

  「江修儀,你們父子三人欺上瞞下,犯下此等欺君大罪,還想讓朕饒恕你們?來人——」啟元帝大怒,「將他們三個給押進天牢,等待明日處決!」

  聞言,江甯安嚇得面無血色,驚惶求情,「皇上,這事全是民女的錯,求皇上饒了我大哥和爹,要斬斬我一人就好,我爹和大哥醫術精湛,皇上若斬了他們,將是朝廷的損失!」

  江雲庭也情急的求道:「不,是我任性妄為,非要去西南不可,妹妹迫于無奈,這才不得不假扮成我,這全是我的錯,求皇上要斬斬我就好,饒恕她和我爹!」他先前在將信送去驛站寄回京時,不巧竟遇上八皇子,他一時躲避不及,被他瞧見。

  八皇子命人將他強押過去,即使他極力否認,他仍認出了他。思及在京城中的另一個江雲庭,八皇子霎時間便明白過來,京城中的那人是假扮的。

  發現這事,他為了在皇上面前立功,因此命人將他拿下,派人將他押解進京。

  見他們父子三人爭相認罪,啟元帝心煩的抬手一揮,「都給朕拖下去!」

  三人前腳剛被帶走,另一邊羅東麟在接到韋欣瑜的通風報信後,匆忙趕來,求見皇上。

  過來之前,他已差人去打聽,得知江雲庭在西南被老八給抓了,派人押進京裡,江甯安頂替兄長之事,因此被揭發。

  經過通傳後,他進了太皓閣,啟元帝不待他開口,便拉長著臉警告他。

  「倘若你是來替江家父子求情,用不著說了,退下吧。」江家父子甫被帶走,兒子便來求見,他自是心知兒子是來為他們說情。

  「父皇,江甯安假冒她兄長,確實犯了欺君之罪,但江家父子三人的醫術精湛,若父皇真斬了他們,委實得不償失,本朝將會一口氣損失三名優秀的醫者。」

  「他們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犯下這種欺君大罪,這還能饒得了他們嗎?朕若不殺雞儆猴,日後若是有人心存不軌,也紛起仿效,混進宮裡,那後果不堪設想。」這事牽涉到朝廷的威嚴與紀律,絕不容人侵犯。

  明白這事觸怒了父皇的底限,羅東麟撩起衣擺,屈膝跪下。

  「兒臣明白父皇的顧慮,但兒臣的身子多虧江太醫才能痊癒,求父皇看在這情分上,寬恕她這一回。」

  見他竟不惜為江家父子下跪求情,啟元帝神色一凜,質問道:「你老實告訴朕,江家父子三人欺君之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情?」

  「兒臣與父皇一樣,也是方才才得知此事。」羅東麟咬死不承認這事,他心中清楚,他不承認這事,江甯安便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他承認了,她便死定了。

  他緊接著再道:「但有一件事,兒臣不敢隱瞞父皇。」

  「什麼事?」

  「父皇先前為了讓兒臣息了對八弟的心思,將八弟調往西南,兒臣對八弟日思夜想,這期間多虧了江太醫時常安慰陪伴兒臣,才讓兒臣終於息了對八弟的念想。」

  聽到這裡,啟元帝心下一寬,卻隱約覺得他這話似乎還未說完,接著果然聽他再說——「然而朝夕相處之下,兒臣對江太醫不由得日久生情,可兒臣想到江太醫與兒臣同為男子,為此再次痛苦不堪,哪裡知道,就在适才,兒臣突然得知原來她竟是女兒身。」

  皇上聽完額暴青筋,怒斥,「縱是如此,她所犯的可是死罪!」這兒子怎麼老是瞧上不對的人。

  羅東麟眸裡一片懇求,「求父皇成全兒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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