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家有醫閨 | 上頁 下頁


  她松了口氣,收回手,揉著自個兒酸疼的手臂,瞥見擺在一旁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果品,替他推揉許久,她肚子裡的饞蟲餓得咕嚕嚕直叫,可沒經他同意,她也不敢擅自取用,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羅東麟徐徐坐起身,瞟見她盯著那些果品看的眼神,他眼裡掠過一抹壞笑,取了塊玉香糕慢條斯理的品嘗。

  江甯安忍不住抿了抿唇,想起一事,出聲勸道:“王爺脾胃有些虛弱,這些糕點暫時別吃太多。”

  他吃完一塊玉香糕,故作為難的睇看她,“不能吃太多,那這些糕點該怎麼辦?本王不喜浪費吃食。”

  給她、給她,江甯安心裡呐喊著,她可以幫王爺消滅這些萬惡的糕點,可話到嘴邊又被她咽回去了,這種話她哪裡好意思當著他的面說出來,只能睜著雙黑亮的眼睛,說道:“若是王爺不想浪費這些吃食,可以賞賜給下人吃。”

  見她明明一副渴盼的表情,卻說出這樣的話,他喉中滾出笑意,這才恩賜般的開口,“這糕點滋味還不差,江太醫若吃得下,不如幫本王吃些可好?”

  她欣喜的忙不迭出聲,“好好好,沒問題。”

  說完,她便迫不及待的伸手拈了塊糕點,兩隻手拿著,就像昨兒個吃紅薯那般,像松鼠似的,一口一口慢慢吃著。

  見她明明蓄了一臉落腮胡,吃起東西卻又十分秀氣,那模樣瞧著就好笑。

  這人在他跟前,總能令他心情愉悅,羅東麟決定在抵達行宮前,就讓她留在馬車裡取悅自個兒。

  思及日前在客棧見到的事,他出聲問她,“對了,那日在客棧裡,本王瞧見江太醫使了套奇特的手法,救了一個被噎著的人,江太醫是怎麼想到用那手法救人的?”

  江甯安吃了塊糕點,再飲了幾口茶,聽見他的問話,沒有隱瞞的回答道:“那手法不是出自下官所想,而是下官的祖母所教,這手法叫哈姆立克法,是專門用來施救被噎著的人。”

  “令祖母也懂醫術?”

  “沒錯,我祖母也通曉醫術,不過她所學的醫術,並非江家祖上所傳,而是來自她的故鄉。”

  羅東麟好奇問道:“她的故鄉在哪兒?這手法本王倒是第一次見到。”

  “我祖母說她的故鄉在大海遙遠的那一端,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因發生船難而飄流到海邊,被我祖父所救,兩人後來情投意合,遂結為夫妻。祖母的醫術可一點都不亞于咱們江家,她還知曉很多咱們這兒不知道的醫理和醫術。”提到祖母,江甯安滿心孺慕敬佩。

  聽她這麼說,他想起江家父子的醫術和見解比起其他太醫,要來得精湛獨到,興許便是得自于這位祖母所授。

  江甯安又拈了塊綠雲糕吃著,吃得高興之餘,再說道:“不過我祖母最擅長的其實是驗屍。”

  羅東麟狐疑道:“驗屍這不是仵作的事嗎?”一般人對屍首之事多有避忌,因此仵作的地位低下,他祖母一個女子怎麼會通曉驗屍之事?

  “我祖母說驗屍之事可複雜了,並不比替人看診容易,咱們朝廷有很多仵作泰半都沒有經過訓練,故而造成很多錯判和冤獄,可只要通曉驗屍之法,就能從一具屍體上得知他是怎麼死的。”

  “江太醫莫非也懂驗屍?”

  “略懂一些。”祖母教過她,她自十三歲開始,偶而會跟著祖母或是兄長去幫歐陽爺爺的忙。

  歐陽家與江家是世交,歐陽爺爺是大理寺卿,據說他在三、四十年前還是一個知府時,遇上一樁棘手的命案,一直查無真凶,而後從祖父那裡得知祖母的能耐,請祖母相幫,從而抓到了真正的兇手。

  此後歐陽爺爺若遇到難以解決的命案,便會來請教祖母。

  祖母已將一身本事傳給她和兄長,兼之年事已高,這些年多半時間是由兄長幫忙歐陽爺爺,兄長若不得空,便由她易容喬裝成男子前去,因此也算驗過幾次屍。

  她說得一時興起,忍不住提到兩個月前的事。

  “我上回去幫歐陽爺爺查驗一具溺水的屍首,他爹和妻子都說他是自個兒不慎落水溺斃,可他娘不信,說是兒子托夢告訴她,他是被人所害,因此他娘告進官府。官府請了仵作去查驗,那仵作沒查出什麼,之後歐陽爺爺請我去幫忙,我查驗後發現,他在落水前便已死,他的頭頂被人釘了三支鐵釘,是致命傷,屍體則是在死後才被拋入河裡。”說到這兒,她望向羅東麟問:“王爺可知道最後查出這兇手是誰?”

  羅東麟從她的話裡尋找線索,思忖須臾,說道:“難不成是他妻子?”

  “王爺猜對了一半。”江甯安公佈答案,“這兇手是他爹和妻子,原來他們兩人暗中苟合,意外被兒子撞見,那男人怕與兒媳亂倫之事被兒子說出去,遂打昏了他,為了守住兩人的秘密,他與媳婦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拿了鐵釘釘他腦門,把他給釘死後,再偷偷將他的屍首拋入河裡,佯作是溺斃。”

  羅東麟這一聽,聽出興趣來,便再問她還驗過哪些屍首。

  見他問,江甯安便叨叨絮絮的說了,“還有陳家媳婦冤死的事……”

  一路上,她將以前驗過的屍首或是從祖母那兒聽來的一些離奇的事告訴他,直到抵達行宮,這才下了羅東麟的馬車。

  抵達行宮後,翌日忙了一整天,江甯安與幾位同僚將從太醫院帶來的藥材,分門別類擺置好。

  秋獵已在昨日開始,這兩天陸續有人受傷,她替一個受傷的官家子弟敷了藥,囑咐他幾句,將人送走後,瞟見外頭漫天彩霞,心忖都已日落時分,今天的秋獵也已結束,應當不會再有人過來,遂關了門,回房去換了套墨綠色常服,便去附近走走。

  行至一處小徑,有一人也不知怎麼,走路沒看路,朝她撞了上來,那人不道歉也就罷了,竟蠻橫不講理的一腳朝她踹過來,嘴裡還叱駡。

  “狗東西,滾開!”

  江甯安來不及避開,猛不防吃了他一腳,身子踉蹌的往後退了兩步,平白無故挨他一腳,向來好脾氣的她也忍不住動怒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我好端端的走著,是你自個兒來撞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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