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家有醫閨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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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 江甯安一大早起床漱洗後,興匆匆換上太醫院的靛青色圓領官袍,接著她坐在鏡臺前,一邊讓貼身侍婢半夏幫她梳頭束髮,一邊拿著自個兒特別調製的漿糊,朝臉上塗抹。 半夏俐落的為她梳好髮髻,再拿起一頂黑紗官帽替她戴上。 將下半張臉仔細抹上一層漿糊後,江甯安轉過身子吩咐道:“半夏,快幫我把那些鬍子黏上。”她手上沾了漿糊不方便再拿鬍子。 半夏連忙拿起擱在一旁的鬍子,彎著腰小心替她把鬍子黏在臉上。 頃刻間,江甯安從一個娟秀的俏佳人,變成蓄滿落腮胡的漢子。 她睜著一雙圓亮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銅鏡,滿意的看著自個兒此刻的模樣。 “怎麼樣,像不像?” 半夏頷首道:“您同少爺原就都長得像夫人,連個子都差不多高,這鬍子一黏上,就像了八、九分,只差了聲音不像,您先前說有辦法,這是打算怎麼做?”她好奇的問。 江甯安擺著手,語氣低沉而急促,“餓死了,半夏,快去吩咐廚房給我炒幾個菜送過來。” 半夏聽了驚奇的瞠大眼,“好像少爺,不、不,這聲音簡直一模一樣。” 江甯安抬起手輕輕摸了摸臉上的鬍子,得意的咧著嘴笑道:“厲害吧。” 半夏滿臉佩服,“厲害!小姐,您這本事打哪學來的?”她服侍小姐也有五、六年,從不知小姐竟有這變聲的本事。 “這是幼時有一年我去外祖父家避暑,外祖父愛看戲,總帶著我去,去了幾次後,我認識了個戲班子的人,他能變著腔調學人說話,我見了好玩,便同他學了。”那年半夏還沒來江府,所以不知此事。 半夏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夫人放心讓小姐扮成少爺的模樣。”她想老夫人定是早就知道小姐有這能耐。 房門外,一名婆子來問道:“小姐,您準備好了沒?老爺在問了。” 江甯安起身回了句,“這就來了。”她上前開了門。 那婆子見到她,嘖嘖稱奇的將她從頭看到腳,“若不是知道少爺這會兒不在府裡頭,奴婢定會以為您就是少爺呢,像,真是太像啦。” 江甯安學著兄長咧著嘴嘿嘿直笑著。 “我去見爹。” 約莫兩年前,有次她在祖母那兒閒聊時,祖母忽然說起她和大哥眉眼長得頗為相似,若是在臉上黏上大鬍子,怕是一時沒人能認出來。 她聽了一時興起,便讓人去找來鬍子,就這麼黏在臉上,當時祖母瞧了,直呼像。那時半夏不在,她扮成大哥的模樣,只有祖母和她房裡幾個伺候的丫鬟、婆子瞧見。 這也是為何這次大哥為了研究西南的一種奇症,留書出走,她提出想要頂替兄長去太醫院當差的要求時,祖母會答應她的緣故,之後還幫著她說服了爹。 母親早逝,她打小就是跟著祖母長大,祖母也懂醫術,但她醫術並不是承襲自江家,而是另成一格。 從小在祖母教導下,她將祖母那身本事也學了個七七八八,喬裝易容替人問診治病,已不是第一次了。 出了房門,江甯安來到前廳,見祖母和父親都坐在堂上,父親看見她時,有些訝異的瞪著她直瞧,她笑眯眯的大步來到祖母和父親跟前,用著兄長的嗓音向兩人請安。 “雲庭向祖奶奶和爹請安。” 江老夫人笑容滿面的頷首,覷向坐在一旁的兒子,溫聲問:“如何,可像?” 江修儀委實挑不出毛病,只得點點頭,起身道:“娘,時辰已不早,我帶甯安去太醫院了。” “祖奶奶,我走了。”江甯安快步跟上父親,圓亮的雙眼裡漾開一抹喜悅的光采。 她要當太醫了。 長華宮,太皓閣。 “父皇,兒臣已遵照您的吩咐,擬好這次秋獵隨行官員的名冊,請父皇過目。”這次秋獵的統籌由太子羅東景負責,他呈上名冊後,便垂手侍立在一旁,等候父皇裁示。 啟元帝看完太子呈上的名冊,想起一事,問道:“朕聽說這曹國公府近來與成平侯府不睦,是怎麼回事?” 這曹國公與成平侯也在這次秋獵的名單中。 “兒臣聽聞,據說這曹國公的三公子與成平侯的世子,日前為了一名風月女子爭風吃醋,成平侯世子失手打傷曹家三公子,兩家因此起了嫌隙。”羅東景稟告完這事,接著請示道:“這次秋獵是否要劃掉其中一家,免得他們又吵鬧起來,驚擾了聖駕。”他容貌端正雍容,是所有皇子裡,相貌最像啟元帝的皇子。 此時坐在太皓閣裡的除了啟元帝,尚有一人,他姿態閒適的品著茶,那雙微挑的桃花眼漫不經心的透過敞開的軒窗,覷看停在外頭欒樹上的一對畫眉鳥。 聽見太子的話,他收回眼神,望向坐在禦案後的父皇,臉帶笑意的出聲。 “父皇,兒臣有個主意,他們兩人既然為了個女人相持不下,不如就讓他們藉著這次秋獵一較高低,瞧誰獵到的獵物多,那女人就歸誰。” “七弟,讓曹國公家三公子與成平侯世子為了個風月女子在秋獵時一較高低,這若傳出去,曹國公府和成平侯府只怕會成為百姓笑柄。”羅東景不太贊成,覺得如此太兒戲了。 “他們都不顧自個兒的臉面,為了個女人爭風吃醋,二哥又何必為他們顧慮?說不得他們兩人也願意。”羅東麟輕描淡寫的瞧了兄長一眼。他面容清俊,一雙上挑的桃花眼,肖似已故的母妃,薄唇挺鼻則肖似父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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