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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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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柔的歌聲鑽入鬱子丹的耳裡,他立即認出這就是昨日唱歌的那人,他靜靜聆聽著那纏綿清婉的旋律,聽著聽著,神智逐漸困倦,就在兩眼微閉,正要昏睡時,歌聲戛然中止,傳來說話的聲音—— “青依,今兒中午皇后娘娘要宴請國舅爺,你要好好盯著可別出差錯。” 顧青漪脆笑著答道,“是,秦尚儀放心,奴婢會好好盯著,不會出錯,這次奴婢還讓樂工們練習了新的曲子,要演奏給皇后娘娘聽。” “可是昨日下午你讓她們練習的那首?” “沒錯,這曲名叫煙花易冷。”她方才哼唱的就是由方文山填詞的歌曲,這首歌有一種淒美的古韻,很適合用國樂來演奏。 秦芷蘭皺眉道,“這曲名太淒冷了,改個討喜一點的曲名。” 聞言顧青漪有些無言,自從進宮之後,她將自己以前喜歡的歌曲全譜寫出來,因為沒辦法說出這些歌曲的來歷,只好宣稱是自己所作,不得已盜用了別人的作品,而今她實在不願連歌名都一併改了。 但自己有今天的一切全靠秦芷蘭提拔,顧青漪不想違逆她惹她不悅,正想著要怎麼說服她時,忽然有人出聲了。 “這曲名本王覺得很適合。” 看見從琴譜室裡頭走出來的鬱子丹,秦芷蘭吃了一驚,急忙領著顧青漪朝他行禮。 “奴婢見過寶慶王。不知王爺在此,奴婢未能遠迎,尚祈王爺恕罪。”秦芷蘭心中暗訝,寶慶王是何時來的?竟沒有人告訴她一聲。 鬱子丹抬手讓兩人起身,“本王只是來琴譜室找幾首曲子,沒什麼重要的事,因此沒讓值守太監通傳。”他說完睇向顧青漪,正要開口說話,卻見一名太監走了進來。 “奴才德安拜見寶慶王。”他是皇帝身邊當差的太監,先前王爺下朝後曾同聖上提過要來琴譜室。 “何事?”鬱子丹詢問。 “聖上說有事要與您相商,請您過去一趟。” 鬱子丹頷首,瞥了一眼顧青漪,才旋身跟著那名太監離去。 顧青漪心頭狂跳,不是為了鬱子丹離去前看她的那一眼,而是他的身分。 他是寶慶王,是皇帝郁澤端最寵愛的弟弟,據說皇帝對這個弟弟的寵愛遠勝於自己的幾名皇子。 去年鬱子丹在戰場上受傷,鬱澤端一接獲消息便派人快馬加鞭護送他回皇城療傷,鬱子丹傷癒後原想回邊關,鬱澤端卻不願他再上戰場,強留他在皇城住下,並將刑部交給他掌理,導致刑部夜夜鬼哭神嚎…… 她心思飛快想著,以皇帝對他的重視,若是能得他引薦,說不定她就有機會見國師一面。 一旁的秦芷蘭不知她心中所想,見她兩眼發亮直勾勾盯著寶慶王的背影看著,於是端起臉孔,面色嚴肅的開口。 “青依,把你那些不該有的妄念給我打住,別忘了自個兒是什麼身分,安分做好自個兒的事,才能在皇宮裡平安長久。”這一、二十年來,她在宮裡看過不少妄圖攀附權貴的宮女,結果一個個都沒有好下場。 在這充斥著無數勾心鬥角的深宮中,想要平安無事活得比別人長,就是別自不量力招惹麻煩。她很欣賞青依的才能,不願她把心思花在不切實際的事上頭,生起不該有的貪念。 顧青漪愣了下,知道秦芷蘭誤解她了,但她沒打算解釋,明白秦芷蘭這麼說是好意,她答道,“秦尚儀放心,奴婢很清楚自個兒的身分,不會去妄想那些事。”她唯一想的是要怎麼樣才能搭上鬱子丹,去見國師一面。 這些年來她聽了不少人將國師的事蹟說得神乎其神,有人說他能未卜先知、窺探天機,有人說他能逢凶化吉、起死回生,還有人說他能驅魔除妖、避煞祛邪…… 如果他真的如傳說中的那樣法力無邊,那麼一定也知道她要怎麼樣才能回去自己的世界。 “你自己明白就好。”見她受教,秦芷蘭緩了緩臉色。“既然方才王爺發話了,那曲名就不用改了。” “是,多謝秦尚儀。”在送秦芷蘭離開後,顧青漪也走出琴譜室。 她仰頭遙望東邊那座山坡上矗立著的綠瓦白牆琉璃塔,那裡正是國師易寬恒靜修之處。 從這裡到那裡走路約莫半個多小時,說遠也並不算太遠,但她走了四年,連靠近一步都不能。 她很擔心自己落海後,會讓原本就悒鬱寡歡的母親更加自責,最後跟著她跳進海裡。 媽,你可別做傻事……她在心裡祈求著。 “青依,你托我打聽的事有消息了。”這時,一名嬌小的宮女眉目帶笑的朝她走來。 她是明蘭,因她擅長廚藝,進宮後便被分派到尚食局,這會兒是趁著去給淑妃送補養的藥膳,回去時順道過來的。 “真的嗎,是什麼消息?明蘭你快說。”聞言,顧青漪心急的催促她。 為了得知國師的事,她暗中托了不少相熟的宮女與太監留意,讓他們只要一有 國師的消息就來告訴她,而為了打點這些人,她每個月的月俸幾乎都花了個見底。 明蘭笑道,“欸,你別急,我道就說,聽說國師今日午時會離開無塵塔,前往若望寺見忘心大師。” 聞言,顧青漪心中登時一喜,國師要離開無塵塔,這樣一來她就能守在半路想辦法求見國師一面,但下一瞬想起一事,她神色一僵。 “午時?”她臉上的欣喜頓時轉成為難,今天中午她還得領著樂工們去皇后娘娘那裡演奏,離開不得。 “國師難得離開無塵塔,青依,你要趁此機會去求見他嗎?”她知道青依自入宮以來便處心積慮的想求見國師一面,可卑微的身分自是難以見到,為此才千方百計打聽國師的消息。 “我……”顧青漪一時拿不定主意,機會難得,她不想錯過,但今日要在皇后娘娘的宴席上演奏,也缺席不得,著實是左右為難哪。 “啪啪啪……”尚儀局裡傳來木杖打在皮肉上的脆響聲。 顧青漪趴在長條的木椅上,每打一杖,她就發出一聲呻吟。 她以為自己撐得住,但打到第十杖後,牙關就再也咬不住地逸出一聲聲的哀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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