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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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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坐下後,從可兒手裡接過琵琶,輕撥琴弦,她彈的不是成名曲“長相思”,而是另一首催眠曲。 低緩柔雅的曲音宛如月光般輕輕揮灑在天地之間,柔柔淡淡的曲調仿佛盛夏時的清泉、寒冬時的煦陽,輕輕滑過耳畔,滌蕩了心間的煩慮,讓人情不自禁的舒展了眉頭,眼皮也跟著逐漸鬆弛。 聽著聽著,塗青運兩眼半闔,不知不覺開始打起盹來。 朱渺輕搖摺扇,也打了個哈欠,在她的琴音停下後,他端起茶來啜了幾口,醒了醒神,贊道:“寒露姑娘的琴技精湛絕倫,佩服佩服。” “侯爺過獎了。” 塗青運昏沉沉垂下的腦袋往胸前重重一點,他驚了下,揉了揉惺忪的雙眼,這才漸漸回過神來,朝她怒道:“你這彈的是什麼曲子?無趣到讓人聽得都想睡了!” 當時在畫舫上,朱渺聽她彈過這首催眠曲,因此知道這曲能助眠,剛想開口為她解釋一二,寒露便先歉聲道:“寒露琴藝不精,請塗大人恕罪。” “哼,大家都說你一手琵琶彈得有多好,我看不過爾爾,真是徒有虛名不值一聽。” 他不通音律、不懂欣賞,只覺得她彈得讓他昏昏欲睡,可見琴藝拙劣,氣怒地站起身,“侯爺,下官先走一步,您自個兒慢慢欣賞吧。” 說畢,便大步離開。 朱渺輕敲著摺扇,不在意他的無禮,待人走後,一臉興味的覷向寒露,“這會兒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對牛彈琴了。” 寒露輕笑,“是我的琴藝不夠好,所以無法入塗大人的耳。”氣跑了塗青運,她心情一寬,笑容裡添了幾分輕快。 “咱們別提他了,不知能否請寒露姑娘再彈一曲『長相思』?”他彬彬有禮的詢問。 “如侯爺所願。” 朱渺只手托腮,一邊聆聽優美的琴音,一邊欣賞著眼前的美人,好不愜意。若非已有人暗中警告過他,最好別動她,他還真想將她納為姬妾。 *** 來到位於南方的秦家,辛再思為姨母做完法事後,特意在裡裡外外走了一圈。據這裡的老管事說,當年他料理完姨母的後事、帶著未婚妻離開時,留下了幾個人打掃維護秦家老宅,所以這裡仍維持當年一樣的佈置。 他細細看著這裡的一景一物,想找回過往曾住在此處的回憶,填補缺失的記憶。 一年多前他醒來時,什麼都不記得,是塗雅若告訴他,他名叫辛再思—— “辛家出事時,你恰好離開萬安城去辦事,因此僥倖逃過一劫,可後來你暴露了身分,遭到官府追捕,我聽聞消息很擔心,便托了兄長去找你,他找到你時,你受了重傷,而與你一塊的表妹已慘死,他悄悄將你帶了回來,你足足昏迷了五天,這才蘇醒過來。” 身子痊癒後,在他東拼西湊下,約略得知了自個兒的身世。 不記得過往的事,總讓他有種遺憾,但任憑他如何努力去想,始終無法找回失去的記憶,大夫說興許是當時他磕到了頭,才會喪失記憶,有可能在哪一天他會突然全都想起來,也有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 走進據說他曾住了數年的寢屋,他撫摸著一件件他曾經用過的桌椅床榻,仍是什麼都沒想起來。 離開寢屋後,領路的老管事指著旁邊那處院落對他說道:“那院子就是小姐生前的住處。” “過去看看。”他舉步走過去,推開雕花門板,屋裡打掃得很乾淨,但已沒了主人的房間,少了一股生氣,流露出一抹孤寂。 “小姐的物品仍同她生前那樣擺著。”老管事提起這位芳華早逝的主子,語氣裡有些感傷。 辛再思抬首細細打量,他忽然看見一旁的牆上掛著一幅圖畫,上頭繪著十二種動物,他走上前去看,發覺那筆法似是出自於他之手。 見他看著畫,老管事說道:“這是幾年前公子為小姐畫的十二生肖圖。” “十二生肖?”他訝道,“但這上頭所畫動物並非是十二生肖。”上面畫的是鳳、鷹、獅、豹、熊、象、龍、虎、馬、狐、狼與狗。 提起這件事,老管事笑了笑解釋,“這是小姐當年自個兒想出來的十二生肖,央公子幫她畫下來的。小姐屬鼠,但她不喜歡,所以就想出了這些,還說自個兒屬獅子呢。” 辛再思不暇細想的脫口問:“那她可有說我屬什麼?”“她說您屬鳳凰。” 鳳凰?他莫名思及寒露先前曾送給他一隻木雕鳳凰。 再看了看,辛再思走出秦思露生前住的院子,沿著花廊來到了一處書齋。 老管事介紹道:“以前公子常在這座書齋裡看書畫畫,裡頭的藏書也全是公子所買。” 辛再思走進去,書齋裡窗明几淨,一室寂然。他走到桌案前,輕輕撫過那些他曾用過的文房四寶,再約略看了看書架上的藏書後,看見旁邊的木櫃上了鎖,他問老管事拿鎖匙。 老管事說道:“鎖匙不在老奴這兒,是公子另行存放的。” 辛再思在屋子裡找了找,一時沒找著,在椅子上坐下後,瞅見桌案上擺著一枚雕成獅子模樣的檀木紙鎮,順手拿起來把玩,不經意發現這紙鎮似乎另有玄機,他搓弄了下,紙鎮底下露出了一方暗格,裡頭就藏了把鎖匙。 “噫,這該不會就是那木櫃的鎖匙吧?”老管事見了訝道。 辛再思拿著它試著去打開木櫃,喀嗤一聲,果然順利打開了。 他拿下鎖頭,打開木櫃的門,只見裡頭放置了二、三十幾卷的畫。 他隨意取出一卷打開來看,上頭畫的是一名八、九歲的小姑娘,模樣水靈,那雙靈動的眼神尤其俏皮可愛,頰邊露出兩枚酒窩,他隱約覺得似乎在哪見過。 “這是小姐八、九歲時的模樣,想來應是公子當年初來秦府時所繪。” 辛再思接著再打開其他的幾卷畫,上頭畫的都是她,年紀從八、九歲,一直到十三、四歲,他越看越心驚,最後索性將裡頭的畫全都拿了出來,一幅幅快速打開來,最後他的目光定在那幅她十五、六歲時的模樣。 那畫畫得十分細緻傳神,清晰的五官和神韻,幾乎與寒露一模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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