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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冉驤立刻看向百里翎,仔細觀察她的神情,但她清雅的臉龐上並沒有什麼異樣,若是她真的發現了那兩枚香囊,理應會詢問他,沒道理這麼平靜。

  “這個時辰皇上不是應該去上早朝嗎?”百里翎溫聲道。

  “我不想去。”他的手繼續在枕頭底下摸索。

  “為什麼?”

  “那些大臣很煩。”

  他討厭那些大臣,當年他被父皇貶逐到天寒地凍的北漠,便是韓傑聯合那一票大臣上奏,逼迫父皇嚴懲他,他知道其實他們是希望父皇處死他,父皇雖沒有順著他們的意思將他處死,卻把他逐出宮。

  他打傷五皇兄之事,雖是他先動手,但卻是五皇兄先出言挑釁,他才會出手,在前往北漠的半途,他便想通了這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五皇兄設計好的。

  “皇上貴為一國之尊,豈能因此就不去上早朝?”百里翎溫雅的嗓音裡有一絲不苟同。

  冉驥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我討厭那些大臣,不想看見他們。”香囊究竟跑到哪裡去了,怎麼都找不到?

  他急著要找到香囊,一不小心把枕頭給推到床下,瞥見掉落的枕頭,他一驚,下意識的抬眸瞬向她。

  百里翎彎身,慢條斯理的撿起枕頭放回榻上,溫柔的說:“既然皇上困了,請皇上趕快歇息,臣妾不吵皇上了。”

  “你……”他只說了一個字便打住了話。

  “皇上還有什麼吩咐?”

  “沒事。”見她神色溫婉如常,冉驤搖頭。看來她應該沒見到那兩枚香囊。

  “那臣妾先行告退。”檢身一揖,百里翎離開寢殿。

  她出去後,冉驤索性將床榻上的兩個枕頭全都拿起來——什麼都沒有?接著他找遍了整個床榻,連角落也不放過,還是沒有見到那兩牧香囊,難道……是被宮女拿走了嗎?

  他站起身,目光梭巡寢殿一周,須臾,瞥見茶几上擱著兩枚眼熟的囊袋,他一訝,快步走過去,拿起那淺綠色和黃色的兩枚香囊。

  “找到了,但怎麼會在這裡?”他驚詫的喃喃自語。難不成是打掃的宮女,從枕頭下拿出來,隨手擱在這裡的嗎?

  她可看到了?

  若是她看到了,為何什麼都沒有問?這兩枚香囊是她親手做給他的,她不可能不認得呀!

  冉驤將香囊收進懷裡,瞅向寢房門口,驚疑的想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廂,百里翎走出寢房,來到了暖霞閣。

  “小姐……啊,看我又忘了!”清菊敲了自個兒的腦袋一下,“應該稱呼您皇后娘娘才是,不然被辜夫人聽見,又要罵我一頓了。”

  那辜夫人很嚴厲,即使面對小姐時都繃著張臉,鮮少給小姐好臉色看,更別提對待他們這些下人了,稍有犯錯,動輒就是一陣打罵。

  百里翎坐到一張軟榻上,溫聲說:“辜夫人這會兒不在,你不用這麼緊張。”

  “還是要改過來才成,畢竟您已經正式被皇上冊封為皇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喚您小姐。”清菊倒來了杯香茶遞給她,“不過,您方才為何不揭穿皇上呢?”

  皇上不會以為她和小姐眼睛都瞎了吧,沒發現他偷偷伸手在枕頭底下找東西。

  垂眸啜了口茶,她徐徐出聲,“我要等他自己向我坦白。”今早醒來時,皇上已經不在,但是她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循著香氣,便在他的枕頭底下發現了那兩枚她送給馬襄的香囊。

  她先是一驚,以為被發現她和馬襄私下來往的事,但下一瞬,她突然想到——

  馬襄兩字合在一起,便是冉驤的驤字,那天他在她掌心土先寫下馬字,又再寫了個襄字,也許他要寫的並不是兩個字,而是一個字。

  還有,在冊封大典上,他戴著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即使進了寢殿,入睡時他仍沒有取下臉上的面具,再加上那日馬襄曾告訴她,關於他的身份,她日後便知,將這幾件事合在一起推敲,便不難發覺,他戴著面具的原因是不想讓她看見他的真面目,知道他就是皇上。

  但她不明白,為何他要隱瞞他的真實身份,這麼做的用意何在?

  “皇后,依您看,皇上為什麼要瞞著您?他是想試探您嗎?”清菊忍不住揣測。

  “試探?”她一怔,“他想試探我什麼?”

  “試探您對皇上忠不忠誠呀。”

  “是這樣嗎?”百里翎蹙眉深思。她並不覺得他在試探她什麼,反而覺得他會選擇隱瞞她,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您放在茶几上那兩牧香囊不知這會兒皇上看見了沒有?若是看見了,您想皇上會來向您坦白相告嗎?”清菊好奇的想知道皇上的反應,不知道他會不會嚇一跳。

  “清菊,不如你去探探。”

  “奴婢不敢,萬一惹怒了皇上怎麼辦?”一想到他惱羞成怒打死先皇嬪妃,她就害怕得忍不住全身顫抖。

  百里翎見清菊縮著頸子,滿臉恐懼,不禁失笑,“瞧你嚇成這樣,我跟你說笑的,這會兒咱們先按兵不動,看他怎麼做再說。”耐心她有得是,就看他忍不忍得住。

  一整日,她沒有追究他那兩牧香囊的事,也沒有任何異樣,看來她也許真的沒有見到那兩枚香囊,冉驤略略放下心,入夜後,便與她一起上床就寢。

  半晌,他忍不住出聲問:“你睡了嗎?”

  “還沒。”

  “那陪朕聊聊。”

  “好,皇上想聊什麼?”百里翎的嗓音淡淡的。

  這是他們大婚的第二夜,上床後他只是躺在她身側,仍舊什麼也沒做。

  “朕沒有姦污父皇的嬪妃,是那些宮人亂說的。”他解釋,透過面具傳出來的嗓音,帶著憤憤不平。

  百里翎有些訝異他竟會主動提及此事,不過既然他先說了,她便接腔問:“那為何皇上要打死那名嬪妃?”

  他不平的說道:“是她先來勾引我,我推開她,她失足撞向柱子,昏了過去,我派人送她回去,怎麼知道第二天她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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