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攻心為上 | 上頁 下頁


  蘭雨懨懨地趴著,等趙氏喂完雞回屋裡,她走到雞棚,垂涎地看著那幾隻被養得肥肥壯壯的雞,想起先前吃過的那只烤雞腿,忍不住回味地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嘴。

  雖然現在變成狗,可她沒膽子去咬那些雞,就算抓到雞,她也不敢生吃,只能可憐兮兮地望雞止饑。

  突然聽見屋後灶房那兒傳來易平瀾的聲音,她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大嫂,可喂狗吃了?”

  “喂了,它可挑食了,竟不吃,我便把那些剩菜剩飯喂給雞吃了。二叔子,不是我說,這狗脾氣也忒大,它又不像牛可以幫著耕作,也不像那些雞能下蛋賣錢,養著它有啥用呢?”趙氏叨念。

  “這狗很有靈性,先前多虧它帶我救回觀兒,咱們家裡不缺那口飯菜,就當是報恩,養著它也是應該的,明兒個我進山打獵時,帶它一塊去,興許有它幫忙,能多獵幾隻獵物回來。”

  “二叔子都這麼說了,那就養著它吧。”

  “我去瞧瞧那狗。”

  聽見他要過來看她,蘭雨欣喜地扭著皺巴巴的小身子,瞧見他推開後門來了後院,她邁著四條腿興匆匆跑過去,在他腳邊繞著。

  “汪汪汪汪……”我要吃肉,快給我肉吃。

  見這狗一看到他便高興地搖著小尾巴,易平瀾那張冷臉緩了幾分,嘴角隱隱帶著笑意。

  “大嫂拿飯給你吃怎麼不吃?”

  “汪汪汪汪……”她不滿地向他投訴。那種殘羹剩飯也不知混了你們多少口水,很不衛生,吃了萬一生病怎麼辦?

  他雖沒聽懂這狗的意思,卻多少從狗兒的吠叫聲裡聽出它似乎不太滿意大嫂給它準備的狗食,輕斥了句,“大嫂肯給你準備吃食就不錯了,你這狗還挑食。”

  “汪汪汪汪……”她忿忿吠道。那些是喂雞的,我才不要吃。

  易平瀾心忖也許是今兒個給它吃了個雞腿,讓這狗吃上了癮,故而不肯再吃別的,板起臉來教訓它,“咱們這兒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沒辦法頓頓供你吃雞腿,你若要留下來,便不能挑食,否則咱們可供不起你。”

  聞言,蘭雨尾巴和耳朵都垂了下去,她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一隻狗,是沒資格挑食,飼主喂什麼她只能吃什麼,可她以前畢竟是人,心理上無法接受從別人碗裡吃剩的殘羹剩飯。

  見狗兒垂頭喪氣地趴在地上,易平瀾緩了語氣,接著說:“明兒個我帶你進山,要是你有本事能自個兒打到獵物,那獵物便歸你。”

  聽見他這話,她耳朵豎了起來,兩隻圓滾滾的黑眼直瞅著他,“汪汪汪。”真的嗎?

  見狗兒這般聰慧,不論他說什麼它都聽得懂,易平瀾臉上的表情再緩了幾分,抬手摸摸狗兒的腦袋,出聲道:“我從不說假話。”他接著從衣袖掏出一顆适才從廚房裡拿的饅頭,喂給狗兒,“這饅頭冷掉了,你將就著吃吧。”它若再挑食,今晚只能餓肚子了。

  蘭雨一口咬住饅頭,放在兩隻前腿上,朝他高興地吠叫了兩聲。

  “汪汪。”她寧願頓頓吃饅頭,也比吃那些別人吃剩的殘羹剩飯好。

  瞧見冷掉的饅頭竟能讓它高興成這般,朝他直搖著尾巴,他喉頭滾出低沉的笑聲,“你這是餓狠了吧,你今晚先在這後院將就一晚,明兒個我再幫你搭個狗窩。”

  翌日一大早,跟著易平瀾進山後,蘭雨才發現她把打獵想得太簡單。

  易平瀾眼力極好,隨便彎弓搭箭,都能射中雉雞或是野兔。

  但她拚命邁著四條腿也沒能追到半隻獵物,她還發現一個問題,縱使追上,她也沒膽子就那麼撲上去狠狠咬死它們。

  她從沒殺過活雞,以前吃雞,都是人家殺好的,現在要她用嘴巴活生生把獵物給咬死,她光想就覺得噁心,最後索性也不追著獵物跑,回頭跟在易平瀾腳邊。

  易平瀾見狗兒躥了半天,也沒咬到半隻獵物,他搭弓射中了只山雞,出聲指使狗兒去叼回來。

  “去把山雞咬回來。”

  聽見他竟要她用嘴巴去把獵物咬回來,蘭雨嫌髒不想去,蹲在他腳邊沒動。

  易平瀾抬了抬眉,威脅道:“你沒本事抓獵物,連叼獵物回來都不會,這麼沒用,看來也沒必要再養著你……”

  他話還沒說完,她便嚇得跳了起來,“汪汪。”我這就去把雞叼回來。嗖地就飛奔過去,顧不得再嫌髒,張開嘴一口咬住雞,把雞給帶回來,討好地在他腿邊放下,猛搖著尾巴。

  “汪汪汪……”我把山雞咬回來了。

  易平瀾被它那討好的眼神給看得笑出聲,“瞧你這狗腿的模樣,簡直都要成精了。”

  她尾巴搖得更起勁了,“汪汪汪汪汪……”不要棄養我,以後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我,我保證每天都聽你的話。

  易平瀾沒聽懂它在叫什麼,摸摸它的狗腦袋,見時候已不早,將适才獵到的幾隻獵物收進一隻麻布袋裡,提著帶下山。

  見狗兒緊跟在他腳邊,他想起還沒幫狗兒取名字,停下腳步朝狗下腹看去,“你是母狗還是公狗?”

  蘭雨猛地一怔,羞得夾緊兩條後腿趴下來不給他看,就算變成狗,她也是有羞恥心的。

  “快起來,讓我瞧瞧。”這只狗看起來是只七、八個月大的幼犬,還沒發育完全,之前他也沒留意過它是抬腳撒尿還是蹲著尿,也不對,是這狗從沒在他面前撒過尿。

  “汪汪汪……”她朝他罵了兩聲,你不要臉。

  易平瀾皺起眉,從狗的吠叫聲裡隱約聽出它在罵他,覺得莫名其妙,“你不讓我看,我不知你是公是母,如何幫你取名?”

  她還是整只狗趴在地上不肯起來,取名字事小,名節事大,她誓死要扞衛自己的清白,不給他看。

  瞪著狗兒看了好一會兒,易平瀾那在沙場上被稱為鷹眼的雙眸,多少看出了些端倪,他越發覺得這狗不同於尋常的狗兒,竟然還會害臊。

  他眼裡浮著一抹逗弄的笑意,“既然你不讓我看你是公是母,那這樣吧,就叫你狗蛋好了。”

  “汪汪汪……”她抗議地吠叫,狗蛋太難聽,她才不要叫這個名字。

  他故意道:“看來你也喜歡,那就這麼決定了。”他提起那袋獵物,繼續往山下走。

  她爬起來跟在他腳邊,朝他吠叫著表達不滿。“汪汪汪汪……”

  “成了,我知道你很喜歡狗蛋這名字。”

  “汪汪汪汪……”才沒有,我一點都不喜歡,不准叫我狗蛋。

  易平瀾猝不及防彎下身子,探頭朝狗兒的下腹投去一眼,摸著下巴,哂笑道:“原來是母的。”

  她一怔,連忙夾緊兩條後腿,耳邊卻聽見他調侃的笑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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