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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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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瑛熙很快的再找來太醫替朱涓診脈,但結果還是和之前一樣,說她是精氣虛乏所致,再開了補養精氣的藥方給她。 但朱涓喝了半個多月的藥,仍不見起色,且越來越嚴重,一天裡她有大半的時間是在昏睡中度過。 墨瑛熙接連替她再找來幾個太醫,然而他們卻都瞧不出問題,只知她精氣虧乏的情況越來越嚴重。 最後一個太醫來為她診治後,直言道:「依下官所見,夫人的情況就彷佛她的生氣被什麼給吸走了似的,虧虛得太嚴重才會這般,這種情況下官也未曾見過。人之精氣乃生命之本,倘若再繼續這般損耗下去,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聞言,墨瑛熙的腦海中隱隱約約有個念頭一掠而過,可此刻他憂心如焚,靜不下心深思。 待太醫離開後,他坐在床榻邊看著昏睡中的朱涓,冷黑的眸子裡流露一抹憂色,現下她一天醒著的時間只有三、四個時辰,她甚至已經有好一陣子在他變成獅身前就睡著,無法陪伴變成獅子的他,連她養的那幾隻小貓兒,也因為她的冷落,時常躐進屋裡頭來找她。 墨瑛熙瞧見那三隻貓兒又躐了進來,喵嗚喵嗚的朝躺在床榻熟睡中的她叫著,似是在叫她起來陪它們玩。 二花見她仍沒醒,突然跳到櫃子上,抬起爪子將擱在上頭的一隻花瓶給推落。 匡的一聲,花瓶的碎裂聲響終於驚醒了朱涓,她抬起沉重的眼皮,瞥見坐在床邊的墨瑛熙,連忙坐起身。「我又睡著了嗎?現下是什麼時辰了?」 「快酉時了。」他拿了件外袍給她披上,現下已是秋末冬初,天氣漸寒。 「啊,我竟睡了那麼久。」說是這麼說,但她還是覺得困倦,眼皮半睜半闔的偎靠著他。「對不起,我也不知為何,老覺得困……」 墨瑛熙扶著她躺回榻上,替她拉好被子。「既然困了就睡吧。」他不忍見她這般勉強睜著眼。 「可是我想陪著你。」他在,朱涓捨不得把雙眼閉起來,眼皮一闔上,便再努力撐開。 她這模樣,看得他心頭微微一疼。「你放心睡吧,我會在這兒陪著你。」他握著她的手,眉峰緊攢著,他知道她眼下這情況不對,可偏生就連太醫都查不出問題來,他不得不想,難不成她也中了什麼詛咒,才會這般貪睡?也決定明天要請鐘天師過來給她瞧瞧。 「喵嗚、喵嗚……」三隻貓兒見她轉眼又睡著,喵喵叫著想再叫醒她,它們幾次想靠近她,但礙於墨瑛熙坐在床榻邊,令它們不敢靠得太近。 倏然間,三隻貓兒看見原本擁著她的墨瑛熙,變身成一頭猛獅。 即使早已親眼目睹過他變身成獅子,貓兒們仍驚嚇得逃竄出去。 墨瑛熙抬起爪子替她將被褥掖好,跳下床榻,掩上了房門,啾見櫃子底下掉落一本書,他心忖可能是适才二花跳到櫃子上,打翻花瓶時跟著落下的。 他走過去,發現這本書是他先前在那家奇異消失的書鋪裡所購得的那本,這幾個月來他幾乎已遺忘了它,此時他驚訝的發現,書冊打開的那一頁,原本模糊無法辨認的字跡,如今竟能看得清楚—— 陶大郎恢復人身時間漸長,甚喜,然其妻卻日漸虛弱,陶大郎覺察此事,得一友指點,尋訪一高人。 高人曰:「汝所中之咒,若要解開,須吸食人之生氣,且其人須是與汝心意相通者。」 陶大郎震驚不已。「莫非要解此咒,須得以情投意合之人的性命才能解除?」 「然也。」 「吾妻待吾至真至誠,告豈能以其命換吾解咒,若此,吾情願終生不解此咒。」 「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願聞其詳。」 「只要汝妻對汝之心意不改,汝便無法停止吸食汝妻之生氣,此生氣,實乃是情。」 「那吾該如何做才能停止吸食其精氣?」 「唯有令汝妻斷其情、絕其意、改其心、移其志才能停止。」 墨瑛熙瞪大雙眼,心中震愕,猛地思及太醫所言—— 「夫人的情況就彷佛她的生氣被什麼給吸走了似的,虧虛得太嚴重才會這般……」 他明白了,是他吸走了她的精氣,才會令她精神不濟,常常陷入昏睡。 先前他誤以為是鐘天師以發灰解咒之效,此時回想起來,他提早恢復人身時,正是她向他吐露心意時。 他將書上的內容再仔細讀了一遍,發現下一頁還有字,但一如先前模糊不清,無法辨認。 他急著想知道後續,用爪子翻來覆去的撥弄著那書,可那些字仍看不清。 突地,他思及有些隱密的書信會以特製的藥汁書寫,待幹時,藥汁便會消失,只有烤過才能再顯現出來,可他看著此時自個兒那毛茸茸的獅爪,擔心一個不慎,將書給燒毀,如今他只能等到恢復人身時再把書拿去烤火。 他躁動難安,來來回回在房裡踱著步,半晌後,走到床榻旁,看著沉睡中的妻子。若要以她的性命來為他解咒,他所做的選擇將會與書中的陶大郎一樣,他情願一輩子都不解咒。 然而即使如此,她也不能繼續再留在他身邊,除非她對他斷情移心,否則他仍會繼續奪走她的精氣。 他不知這書究竟有著什麼來歷,為何書裡所記載的故事,竟與他這般相仿,主人翁與他一樣皆中了惡咒,就連他這段時日提前恢復人身和涓兒陷入昏睡的遭遇,也與之相同。 他不得不懷疑這本書的主人翁或許是真實存在的某個人,某人或是他自己,將他的經歷記載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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