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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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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事,冬十一抬起頭想說話,冷不防迎上他透著抹縱容的眸光,她心頭驚悸了下,急忙收回視線,垂下臉。 墨良浚走過來,抬指觸碰了她額際一下,她像受驚的小兔般連退了兩步,脫口質問:“陛下要做什麼” “朕發現你頭上的白髮似乎又多了不少。”見她如此排斥他的碰觸,墨良浚那雙銳利的墨瞳微黯。 聽他只是關心她的白髮,她在心中暗斥自己方才反應過度,尷尬一笑,“大概是微臣為了擬這科考的辦法,思慮過度所致。” “朕傳太醫來替你瞧瞧。” “只是多了些白髮而已,沒什麼大礙,無須傳召太醫。”她趕緊阻止他,覺得這太小題大作了。面對他那灼熱的眼神,她覺得壓力很大,急忙轉移話題,“陛下若要以考試的辦法來納才,必然會抵觸到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只怕他們會群起反對。” “你對此可有什麼好的對策?”他詢問。 “這……微臣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好方法,請陛下容許微臣告退,待回去好好想想,再稟告陛下。”她趁機脫身。 墨良浚眸光仍在她身上停了會兒才收回去,揮手道,“你下去吧。” 用過晚膳,冬十一來到父親冬宣明的書房。 正拿著算籌計算什麼的冬宣明見兒子進來後一聲不響的站著,待計算完一筆數額後,才抬首看向冬十一,“怎麼像個悶葫蘆一樣杵在那兒?” “我……有一件事想問爹。”她猶豫了下,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有事就問呀,怎麼吞吞吐吐的?”冬宣明身形微胖,但五官俊秀,膚色偏白,所生的幾個女兒也都遺傳了他白皙的皮膚。 俗話說一白遮三醜,因此冬家的女兒個個都稱得上是美人,幾乎一及笄,大安城裡便有不少人搶著來求親。 除了早逝的冬九,從冬一到冬八都已嫁人,目前府裡只剩下冬十與冬十一尚未成親,冬十也早許給了武威將軍,待今年秋天便要嫁過去了。 遲疑了下,冬十一委婉的開口,“爹,我是想問陛下今年都二十四了,怎麼還不立後?” “朝中是有大臣在催促陛下儘快立後,不過陛下似乎還沒挑到適合的人選。”解釋完,冬宣明問:“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事?” 她不知該如何告訴爹,這墨良浚似乎有斷袖之癖,且對她有不尋常的心思,她很擔心自己有一天會被他霸王硬上弓,然後女扮男裝的事就會被戳破。 整理了下思緒,她試探的道:“爹,孩兒覺得宮裡太複雜,似乎不太適合孩兒。”為免夜長夢多,她左思右想,覺得還是儘早辭了官比較好。 冬宣明皺起眉,“你這孩子在說什麼,之前是你一直想當官,爹才想辦法找人推舉你入朝,怎麼現下又說這種話?” “是我想當官?”她有些錯愕。 “可不是,你以前可是一直想求取一官半職,好施展抱負。” “我有什麼抱負?”她好奇的問。 “唉,你這一病,竟連這些事也都忘了。”見她不記得,冬宣明先是歎了口氣,才說:“以前你總說只要給你當一個地方的小官,你一定能讓那裡的百姓都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你還說要廣設學堂,讓想讀書的人都能有書讀,還要成立什麼商隊集市,幫助農民直接賣出他們辛勤種植的糧食,如此他們不用再被無良的商人從中剝削,可以讓農作物賣得更好的價錢。”兒子以前說了不少,他一時之間也說不完。 “是嗎,我真這麼說?”她怔了怔,感到很意外,想不到以前的冬十一竟有這樣的想法。 “可是爹,陛下他、他……”在老爹面前,她實在說不出墨良浚似乎看上了她的話。 “陛下怎麼了?” 最終她還是羞於啟齒,沒說出來,改說了另一件事,“陛下先前不是讓我擬了個科考的辦法嗎?陛下決定要依照我所擬的辦法來推行考試,但擔心受到那些世家大族的反對,因此讓我想想有什麼因應之策。” 這事兒子先前曾約略對他提過,冬宣明蹙眉細思起來。 “這事一旦推行,勢必會妨礙朝中不少人的利益,遭到反對是必然的,要勸他們接受恐怕不易。”越想,他越覺得這事牽連甚廣,最後出聲警告兒子,“這件事不是你能摻和進去的,你別管了,陛下若再問你,你就說想不出辦法。” 見他態度遽然轉變,冬十一很訝異,“爹難道也不贊成陛下以考試的方法來招納人才嗎?” “不是爹不贊成,而是那些世家大族定然不會同意陛下以這種方式來取才,如此一來無異減少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後輩們在朝廷謀求官職的機會,他們定然會聯合起來大力反對。若是教他們得知這辦法是你所想,定會招致他們不滿,屆時可能使絆子對付你。” 冬十一細想須臾,也明白過來其中的利害關係,但仍說道:“可是我覺得讓那些世家大族繼續把持朝政,對墨國並沒有好處,他們聯合起來欺上瞞下,貪贓舞弊,私相授受,把朝廷搞得烏煙瘴氣,國庫空虛,只有廣納人才方能掃除這樣官官相護的弊端,讓墨國更加富強。” 聽她這麼說,冬宣明沉重的歎息一聲,“這種事情爹何嘗不知,陛下心裡也很清楚,先前曾有朝臣對世家大族把持朝政的事很不滿,可這些人盤根錯雜、根深蒂固,要剪除他們的勢力勢必會引起朝廷動盪、引發禍亂。 “像此番國庫空虛,為充實府庫,陛下不想增加百姓的賦稅,遂想讓那些佔領了廣大土地的王公貴人和世家大族多納些稅,卻遭他們聯手抵制,他們表面上領命,私底下卻沒將皇命放在眼裡,那些賦稅遲遲未上繳,令陛下大為震怒,卻也拿這些人無可奈何。” 他司掌墨國財政,國庫空虛,宮中處處都需要用錢,那些官員的俸祿也不能短缺,讓他很為難,為了這些花銷,不得不東湊一點、西挪一些,拚命想辦法擠出銀錢來,所以他可說是最支持陛下向那些貴族世家徵稅的人了。 可他眼巴巴的盼了又盼,那些稅遲遲不上繳國庫,讓他急得跳腳,卻也無計可施。 冬十一這幾個月在墨良浚身邊,多少也瞭解一些朝廷的情況,加上她爹又是掌管朝廷財政的大司農,目前國庫的窘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墨良浚沒為了充實國庫而向百姓增稅,而是向那些王公貴人與世家大族徵稅,這點她很贊同,可惜成效不彰,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墨良浚才登基半年多,尚未立威,所以臣子們無懼於他;另一個原因是這些世家大族把持墨國朝政已有數百年之久,朝廷中每個部門都有貴族子弟,依仗著這些,因此他們也沒在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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