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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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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我在街上看到她。”她的語調平淡,沒有掙脫他的擁抱,心知他溫暖的胸懷陪伴不了她多久,為此,遺憾在體內生根發芽。 藍非的心湖震盪,第一次意識到她認命了,覺得虧欠了那個人,於是認命的等待對方的報復,不惜一死,也要償還那份虧欠。 “我會保護你。”他暗暗思索著該如何調動人馬來保護蒼綠。 她一副無關緊要的態度,“不必,你說得沒錯,我不恨她。” 他的神色複雜,“因為她是唯一對你好,願意和你做朋友的人?” “不僅如此。我認識的每個人都傷害過我,包括你那個和氣的小廝金寶……我剛進藍家,他常常趁你不在,辱駡我,直到你擺主人架子欺淩他,他才明白自己也不過是一條卑賤的狗,根本沒資格糟蹋我這個同類。” 藍非無言。他沒辦法改變過去,只能在將來彌補當初的過失。 “只有她,不曾傷害我。”蒼綠又笑了,笑容扭曲得有如哭泣。 他百感交集,嫉妒又悔恨。 在蒼綠的心目中,他並不是最獨特的那一個,反倒是害慘她的兇手之一,無窮無盡的苦澀滋味覆蓋了他的知覺。 難得打開話匣子,蒼綠繼續說下去,“她是唯一沒傷害過我的人,我卻傷了她。我一直很羡慕她,我的家世差她太多,見到她,我就自卑得不想活,不管她多麼友善,我都無法接受這段友誼,甚至陰暗的想見到她落魄,結果,她真的從高處隕落了,我還覺得不夠,又想落井下石,看她沉淪,再也爬不起來……你明白嗎?我病了,再也醫治不好,告訴你這些,你能夠理解嗎?” 藍非明白她傷得太重,重得太痛,痛得她時時刻刻不敢忘記承受過的打擊,不敢再接納別人對她的好,不敢像個正常人那樣活下去。 “我再告訴你,我和赤麗殺了她的男人,在她成親的那一天……你說,是我該恨她,還是她該恨我?” 他說不出話,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審判蒼綠。 正是因為他的過錯,使得她遭遇到更多痛苦不堪,他連安慰她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那幾乎是他一手促成的,假如她的所作所為是錯的,那麼他該負擔的責任和她一樣多。 “說不出來?誰對誰錯,一目了然,你還要繼續包庇我這種人嗎?”她自嘲。 “要。”他說得斬釘截鐵,毫不動搖。 蒼綠滿臉錯愕,皺起眉頭看著他。 “誰怪罪你,讓他來找我,我代替你償還。” 然而,不管她怎麼使勁,他就是緊抱著她,不願鬆手。 最後,她厭倦了,不再掙扎,讓他抱著,蒼白的臉龐不再木然,眼底浮現感傷,冷硬的心被他的柔情安撫得柔軟,鼻尖發酸,好想要哭。 夜幕低垂,藍非謹慎的隨著蒼綠回到客棧。 為了避開她的仇家,用過晚膳便不再停留,藍非讓大隊人馬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離開。 他們連夜趕路,經過下一個城鎮也不休息,直到快要抵達玉門關,才緩下腳步。 蒼綠又恢復不慍不火的死人樣,偶爾會開口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增加,雖然與藍非的關係仍無太大的進展,但是他為她越來越多的變化而感到高興。 這朵在風雪摧折中堅韌不殘的花,遲早會綻放出屬於她的光華,所以他精心的呵護著她。 “你到底在趕什麼?”龍嘯天策馬湊近藍非的坐騎,出聲問著神遊太虛的男人。 藍非轉頭,看了看身邊馬車的動靜,蒼綠正在裡面午睡,確定沒吵到她,這才輕聲的說:“小聲點。” 龍嘯天翻了翻白眼,特地用細如蚊蚋的聲音說:“我們都不是鐵打的,藍大爺,你只准她待在馬車裡休息,其它人都得馬不停蹄的趕路,未免太厚此薄彼了。” “你可以留在涼州。” “有了情人就不要朋友,你真是……” 藍非聽著龍嘯天的抱怨,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之所以匆忙趕路,是怕遇見殺害赤麗的兇手,造成無謂的損傷。 想了想,他決定隱瞞真相,免得他這個朋友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傻事。不過,牽涉到蒼綠的安危,他也不會息事寧人,一逃了之那麼簡單。 況且,對方是逃犯,犯下人人得而誅之的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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