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琳娜 > 女兒傷 | 上頁 下頁


  槐樹下,花瓣落在他烏黑的長髮上更顯顏色豔麗,玉海濤望著高高圍牆,圍牆外,緊鄰著一家人去樓空的住戶。

  宣明的生母就曾住在那裡,那個美貌無雙的女子是他的鄰居,即使人已過世多年,他仍清楚的記得她傾倒人心的風采。

  堅強,勇敢,自信,那獨特的女人臨終之際含淚懇求他保護宣明一生,他答應了,一生也不後悔,只是宣明為何與她母親一點都不像呢?難道像先皇?

  不,先皇大膽,甚至狡詐,還有些狂妄,但治國有方,只在處理宣明的身分這件事上胡塗了。

  宣明猶如受傷小鹿,天生惶恐不安,又像初生小貓癡纏,愛撒嬌的性子,到底是像了誰?

  隔天早朝,玉海濤提出諸多理由,親自帶兵南征,朝臣紛紛附和。

  宣明試圖反對,但是以他為首的派系群起攻之,勢單力薄的宣明沒堅持幾回合就敗下陣來。國師出征,成了定局。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玉海濤收拾整頓,決然離開。

  期間,除了早朝時見上一面,她想與他私下接觸簡直難如登天。

  這次,玉海濤留下了一批更為強大的幕僚,為宣明籌謀策劃,甚至保護她的人馬也比他上次離京時還多了一倍,然而她仍感到心慌。

  自從他走後,宣明荼不思、飯不想,在煎熬中憂傷的數日子。

  一個月、一個月過去,每次她寫給他長篇大論的信,他總是只回個三言兩話。

  她發現自己越長大,玉海濤越不喜歡她,不像小時候常常縱容她。

  “陛下?”金蘭走過來,看見桌上的食物並未減少,不由得擔心,“陛下,多少吃點東西,免得傷了身子。”

  宣明不為所動。

  金蘭暗暗歎氣,將手中的物品遞上。“陛下,國師大人留了些東西給您。”

  宛如木頭人的宣明赫然回過神來,搶過金蘭手上分量不輕的木盒,打開一看,裡面放了許多零碎的小東西。

  “為什麼現在才拿來?”她一邊質問金蘭,一邊仔細打量其中的物品。

  有幾封信,裝了各類雜物的小瓶小罐,和一條用繩帶、珠子編織成的煉子,以及幾張筆法潦草的畫。

  “這是國師的家人剛交上來的,奴婢剛接到手。”金蘭察覺宣明的情緒由陰轉睛,抓住時機,趕緊又說:“奴婢再準備些吃的東西給陛下?”

  宣明心不在焉的點頭,展開玉海濤留下的信,細細閱讀。全是他上次外出,途中寫下的見聞,居然留到了現在才給她。

  每一封信件附有特殊的物品,或是邊族的珍稀珠子串成的煉子,或是密封在罐中的奇特花草,有貼在信中的死去的完整的蝴蝶,也有裝在瓶中的沙漠裡最細膩的沙。

  他走過的地方,看過的景觀,也許她不能陪伴,但是他以自己的方式,認真的告訴她,外面的天地是什麼模樣。

  宣明反復看著,眼眶漸漸泛紅,手指在幾張畫上不停的摩挲,想像玉海濤見到了喜歡的景色,匆匆畫下,只為了給她也看上一眼。

  她明白了他送給她這些東西的原因,可是躁動的心並沒有因此安定,從分開的第一天起就瘋狂的想念他。

  哪怕她安全無虞,只要他不在身邊,她必會恐懼、旁徨。

  “陛下。”再次送來熱騰騰的食物,金蘭以為宣明會吃一點。

  宣明抱著玉海濤送的物品,從表情上看,心情好多了,但是她依然搖頭,對金蘭說道:“不。”

  睹物思人,對別人可能是一種慰藉,對宣明卻是折磨,越是思念,越是想插翅飛到他身邊。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理智,為缺少他的陪伴而潰亂。

  兩個月後一一

  宣明故意把自己弄出病來,拒絕服藥,特地讓人將她病痛的消息傳給玉海濤,盼他早日回京。

  正在處理邊疆叛亂的玉海濤沒給她任何回應,派人將藥物混在她的食物中,她雖然吃得少,但多少吃進了藥,又有人照看,時間一長,倒也慢慢的康復。

  這招沒起效,宣明情緒低落了好幾天,臉色比生病時更難者。

  金蘭常在夜裡看見她抱著一堆東西,摸來摸去不睡覺,那些東西平時都藏在龍床下的檀木箱子裡,是她從小到大自玉海濤那裡得到的贈送。

  她一有空就要看個好幾遍,一天天,一年年,從不膩煩。

  四個月後一一

  宣明的耐性到了盡頭,於是拉攏人手,與玉海濤不合的派系有了接觸,開始排擠他留給她的幕僚,之後又讓人傳消息給玉海濤,說她昏庸無能,聽信讒言,搞得朝廷風氣大亂。

  “陛下,太后要來見您……”金蘭奉命,向幾天不上朝的宣明稟報壞消息。

  宣明的生母去世多年,如今的太后與她並不親近,甚至曾反對她繼任皇位。若非宣明有玉海濤扶持,不知和太后的關係會間成什麼樣?

  母“子”倆面合心不合,平時少有見面。朝堂之上,宣明唯一盡心的時候,也都用在打壓太后的家族派系。

  可是“孝道”是自古以來不可漠視的傳統,一旦太后擺出慈母架子,還是有分量教訓宣明的,無論如何,那是她名義上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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