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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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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我也是這麼想,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從小到大,就這個獎最值錢了,噗……”俞薔忍著鼻酸,忍著胸口的揪扯,開玩笑道。 “欸、欸……是說,你們究竟進展到哪裡?”好戲落幕了,大家開始討論劇情。 “說出來羡慕死你們,所以……”俞薔眼角瞥見韓耿介從玻璃門外經過的身影,一陣胃絞痛。“所以我就不說了……” 她並不知道這些對話全讓韓耿介聽見了,他一臉鐵青,“蹬、蹬、蹬、蹬”快步走下樓梯,仿佛不走快些,他很可能折回頭將那女人拖出去大打五十大板。 他氣炸了,氣到想飆髒話,自有記憶以來從沒那麼抓狂過:每天進公司,看見她躲他躲得遠遠的、看見她和同事嘻嘻哈哈、看見她絲毫不知道自己多傷他的心的無辜表情,他就火大。 什麼叫“沒想過嫁給他”?什麼叫“他不可能娶她”? 難不成她以為他是吃飽撐著,跟她玩“角色扮演”? 難不成她以為他疼愛她、呵護她是因為“情感氾濫”,或者是“心理變態”找個女人來過過戀愛癮? 不愛她、不打算白頭偕老,他需要花那麼多時間、精神,希望讓她安心、讓她自己感受他的真心,結果到頭來,她還是以為他對她抱著玩玩的心態? “馬的!”知道他生氣,她就閃人,為什麼不用那顆笨腦袋好好想想,他為什麼生氣?為什麼不拿出點當初說“沒有他她會死”的勇氣再纏他纏到他氣消? 明明有本事把他搞到崩潰,明明有本事讓他狂笑、讓他氣到失控,明明那麼聰明敏感,為什麼就是遲鈍到不知道他對她好是因為愛? 韓耿介踩足油門在市區狂飆,一路飆到三峽,想在拜訪一位陶藝師父之前把胸口的怒氣給飆掉。 不料,他腦門充血,悶氣漲得來不及從鼻孔噴出,沒注意到眼前一個急左彎,等到發現時方向盤用力一扭,速度來不及減緩,整個車腹就這麼直直地甩出,撞上前方的護欄—— 砰! 一瞬間,在劇烈撞擊後到失去意識的短短幾分鐘裡,他腦海中閃過父母憂愁的臉、閃過弟弟妹妹還在念國小、幼稚園時的可愛模樣,和總是笑眯眯的俞薔眼中乍然滾落的淚水…… 一滴、二滴,滴落在他手背上,緩緩地、熱熱地流經他的手臂。 他想抬起手抹去她的眼淚,想告訴她,這輩子,他都不會再讓她傷心難過了,他還想起……他似乎一直忘了告訴她——“我愛你”。 可是他抬不起手臂,全身無法動彈,腦袋裡、眼前漸漸淪為一片灰暗,像有無數電波干擾他的思緒,嚓滋嚓滋…… 最後,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當韓耿介緩緩轉醒時,一陣劇痛讓他發出呻吟,接著就有如戰場上的混亂,聽見大叫、聽見東西碰撞的聲音、聽見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堆如蚊蚋嗡嗡作響的交談。 他視線有些模糊,耳朵也分辨不清這些不斷讓他更加頭痛的聲音來自何方,甚聖,無法開口說話。 病房內是為他檢查與說明的醫生護士,門外是他焦急等待的同事,他的弟弟也從新竹趕過來了,一群急迫想知道他病情卻束手無策的人低聲交談,憂慮之情溢於言表。 韓耿介是“蔻兒”的支柱,是同事們的心頭肉,他車禍受傷的消息傳回公司,頓時亂成一團,俞母首先趕到醫院,韓耿介的秘書通知他家人,其他同事則只能按捺住浮動的心情,一到下班時間全都沖到醫院,然而,他尚未清醒,所有人只能在病房外苦苦守候。 現在他醒了,雖然沒有嚴重外傷,但腦震盪的症狀似乎並不輕,醫生囑咐要讓他好好休息,觀察幾天,於是他們躡手躡腳走進病房,卻只能壓低音量交談,就怕影響到他的恢復。 過了好一會兒,韓耿介漸漸能看清楚前方的天花板,他微側過臉,一一掃過站在一旁的人,感覺心裡想找一個人,卻苦無那人的記憶,想不起來那人是誰、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當他的視線經過被擠在人群中的俞薔時,只停頓了那麼一秒,便移開視線了。 這一秒,俞薔整個心碎裂了一地。 雖然醫生說暫時性失憶也是腦震盪的症狀之一,但她以為他會記得她,會想見她,但他沒有。 他注視她的眼神就如其他人一樣,沒有多一秒、沒有特別不同的表情,陌生得好似他從來沒有見過她。 她忍住就要溢出的眼淚,拚命瞠大眼睛。當聽到母親在電話裡告訴她車禍的消息時,才明白他對她冷不冷漠、愛不愛她、跟不跟她說話根本一點都不重要,她只要他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哪怕要她永遠躲在他看不見的角落,不再惹他心煩也沒關係。 “嘔……”韓耿介因暈眩而感到噁心,幹嘔了一聲,護士上前為他護理,其他人頓時又亂成一片,心疼的低泣、使不上力的自怨、恨不能替他痛的悲憤…… 俞薔只是靜靜地、靜靜地仰臉禱告。她從來不信神,不然她不會從小“帶賽”帶到大,幹壞事沒有一件沒被逮到過,但現在她整顆心空得只剩軀殼,沒了主意,茫然一片,只能無助地向上天祈求他平安,祈求他度過難關。 沒多久,韓耿介又昏睡過去,所有人在醫護人員的勸導下離開了病房,只留韓耿介的弟弟在一旁照料他。 那是一個錯綜雜亂的世界,所有畫面支離破碎,聲音斷斷續續,愈是想看清楚、聽清楚,所有的一切便愈是混亂,隨著一陣思心,韓耿介張開眼,四周一片昏暗。 “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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