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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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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厚重的木門,並沒有傳來想像中足以轟破耳膜的恐怖音樂。 裡頭光線昏暗,霓虹燈掛在天花板上裸露出的鋼條上,射出五彩繽紛的光束,人頭攢動,不少穿著清涼的辣妹在小小的舞池中隨意搖晃身體。 方媜找到位置後,逕自幫章純縵點了杯無酒精飲料,然後貼近章純縵耳邊說:“再十分鐘開場。” 章純縵不敢明目張膽四處張望,只是小幅度地轉動眼珠子,觀察來往的身影,臉頰因眼裡接收到的清涼畫面而發燙,此時,她才明瞭有那麼多人在夜晚活躍著,身在其中,又緊張又興奮難耐。 一陣騷動從進門處傳來,章純縵跟著眾人的視線轉頭看去,愣了一下,再仔細看,發現真的是馮子海! 他原本束起的長髮,此時披散在背後,額前落下的頭髮蓋住他三分之一的臉頰,黑色的長袖襯衫,衣領大敞,頸部纏著幾條垂至胸前的皮繩,底端吊著一顆骷髏頭。穿著緊身長褲,將他美好的身形襯得更修長。 他的表情很冷,無視於身旁尖叫的女生,直直邁向舞臺,身後,跟著四個男人,一樣裝扮得全身黑,一樣面無表情。 “酷吧!”方媜的聲音突然在腦後出現,章純縵這才記起要吸口氣。 “呼……”她捂著胸口,大口吸氣,試著消化這個和平常不一樣的馮子海,她無法形容,只覺魂魄都被攝了去。 “阿海他們這個團叫『Black Box』,從台中以南,常跑夜店的都知道,很出名,我表姊跟她朋友還經常專程從臺北下來看他們的表演。”方媜說。 章純縵耳朵聽方媜解說,目光被舞臺上的馮子海,深深、深深地吸住。 不久,一聲尖銳的電吉他弦音拔高沖出音箱,劃破舞池,像要直直從天花板衝破了去,現場寂靜無聲,五秒鐘後,騷動複燃,音樂隨著四拍鼓點開始變化,愈來愈急促的節拍織成狂放四射的熱力,小小舞池中擠進更多人。 章純縵縮起脖子,雖然無法適應這吵雜的音樂,但是,視線著了魔似的黏著在舞臺上嘶喊的馮子海。 他輕斂著眉,修長的五指整個包住麥克風,扯開嗓子,音域一句比一句高亢,章純縵憋著胸口的激動,腳尖忍不住隨著音樂踩著節拍,一雙手握得關節泛白。 此時,她突然羡慕起擠在舞臺前前勁歌熱舞的男男女女,她覺得全身血液像煮沸的開水,啵、啵滾著,無處釋放,她快瘋了,她也好想尖叫! 一直到曲終,她陡然攀升到天際的情緒才稍稍緩了下來,拿過桌面上的杯子,一口氣吸乾杯子裡的最後一滴飲料。 “打爵士鼓的那個鼓手是我男朋友,又帥又猛,對吧!”方媜又冒出一句。 章純縵早已耳鳴眼花,只能意會地點點頭,腦子脹得無法思考。 這樣的馮子海,是她無法想像的,餐廳裡的他,有著溫柔,帶點輕忽,此時,他幻化成邪魅的天神,睥睨天下,讓她伸手不及。 一苜歌結束緊接著一首,章純縵沒有喘息時間,衍生而出的激情讓她近似貪婪地擄掠他一舉手一投足的影像。 忽地,她眼角瞥見原本擠滿人影的舞池漸漸疏散,退至邊緣,繞成一個中空的圓。 慢慢的,正中心出現一位長髮高兆的女孩,穿著貼身的小背心和超短短褲,隨著音樂,扭腰擺臀,一頭長髮在熱舞中飛揚,妖嬈媚惑。 “阿海!阿海!阿海!”突然,人群開始齊聲鼓動,合鳴的聲音愈來愈大、愈來愈急促。 “怎麼了?”章純縵不知發生什麼事,著急地轉頭問方媜。 只見方媜吊著眼珠子,不屑地說:“又來了,真受不了。” 她抓住方媜的手。“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大家一直叫阿海的名字?” “那個女的,自稱『舞後』,愛現!” “這跟阿海有什麼關係?”章純縵沒得到明確的答案,十分心急。 “等等你就知道了。”方媜似乎懶得解釋,章純縵只得又轉頭緊盯著臺上的馮子海。 臺上的馮子海,輕皺了一下眉,台下的鼓動並未停歇,所有人像軍隊一樣整齊,一樣邊喊他的名邊擊掌。 他以五指將落在臉側的髮絲往後梳攏,隨後揚上唇角,卸下背著的電吉他,輕吐了句:“名字取得不好,老是要下海。” 這句話說完,全場爆出雷聲般的叫喊,像要喊破嗓子,極盡瘋狂,原本由人群圍住的圓,空出一條通道,馮子海由臺上飛躍而下,走進圓心,退後的人又立刻將缺口填上。 章純縵一手抓著胸口的衣料,激動地站起來望向舞池中央。 音樂前奏響起,馮子海拉直身體,修長的右腿劃出一道弧線,以迫人的氣勢與力道,展開舞姿。 除了音樂,沒有其他多餘的雜音。 章純縵屏息,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充滿張力與柔韌的身體,俐落的動作,在每一跨步、每一回身、每一仰首,都牢牢地吸住她的目光。 他解開襯衫最後的兩顆扣子,精實完美的腹部曲線,佈滿細細的汗水,在霓虹燈光束的照映下,閃閃發亮。 她不知道男人跳舞,居然可以如此優美昂揚。 汗,不自覺地從她額角迸落。 她看不見他身邊如蛇般急於攀附的女子,看不見其他人臉上的癡迷,聚光燈投射在他一人身上,王者一般的霸氣,撼動人心—— 舞曲結束,臺上的貝斯手伸出手臂,馮子海鑽出圍著的圈,握著對方的手再度躍上舞臺,以一首抒情搖滾歌曲為今晚的演唱畫下句點。 章純縵全身力氣盡失,她覺得自己快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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