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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短短一星期的時間,左桀必須應付家族裡不滿律師宣佈的遺囑而前來爭吵的長輩,必須安排左康生的後事,必須看護精神狀況一直處在混沌不清的崔宛慈,還要面對公司高層主管對他從一個基層業務,突然變成公司負責人的錯愕與不信任。

  沒想到……左康生過世了,所有問題才一件一件地浮上檯面,左桀從未同時面對這麼多棘手的事,這就是世間冷暖。

  那些厚顏無恥卻拿不到任何好處的人,只能用更惡毒的話加諸在左桀身上。

  罵他私生子、雜種、小混混,還說他氣死了左康生還好意思回來爭遺產。

  然而,他的無情、他的冷漠、他的頑劣、他被扣上的一切負面評價,正好給了他一層防護罩,他用過人的意志,擋掉了這個只剩崔宛慈的家被四分五裂的可能。

  送走了左康生,他將崔宛慈暫時安置在近郊的一間私人療養院,回到住處,準備打包行李。

  他得搬家了,搬去那間他過去沒資格踏進去的豪宅裡,照顧崔宛慈,這是他答應父親的事,他會做到。

  人生呐!變化永遠超出你的想像。

  才剛停好機車,卸下安全帽,溫怡芬便從店裡沖了出來,氣憤地往他臉上甩了一巴掌。

  “你跑到哪裡去了——”溫怡芬掌心發麻,眼中蓄著淚。

  左桀沒有反應,沒有感覺,他太累了,累得就要倒下。

  “為什麼不開機?!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都快瘋了,樹茵她……她……”溫怡芬泣不成聲。

  “樹茵她怎麼了?”左桀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忘了他父親過世那一晚,許樹茵對他說的那件事。

  “她……她流產了……”

  “什麼意思?”他還是空白,無法吸收溫怡芬話裡的意思。

  “她騎車回住處時出車禍……流產了……”

  “流產……”

  “她說你不要孩子……你怎麼可以幹這種事?!怎麼可以一走了之——你,你太可惡了!”溫怡芬拚命捶著一臉呆滯的左桀。

  左桀握住她的拳頭,輕輕將她推開,茫然地走上樓。望著他的背影,溫怡芬才覺得他怪怪的——他冷靜得太超乎常理。

  左桀走入房間,將自己拋到床上。

  這是一場夢,一場可怕的惡夢,他要快點醒過來……

  瞬間陷入昏睡的他恍然不知,同一天裡,他失去了這個世上最親最親的兩個人,父親和自己的孩子。

  左桀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如在汪洋之中浮浮沉沉,想醒醒不來,想逃逃不開,許多碎裂的片段在夢境中不斷出現、消逝、又出現……

  他看見母親對他搖頭,父親感到失望,大媽朝他咆哮,許樹茵手中抱著一個嬰兒含淚轉身離開。

  “不要——”他朝前跨出一步想留住許樹茵,但是她化作了一縷煙,在他眼前消失了。

  左桀張開眼睛,汗流浹背,口乾舌燥。

  他昏睡了足足二十五個小時,天色由亮轉暗,又由黑暗轉為刺眼的豔陽天。

  “嗚……”土匪站在床邊,搖著尾巴,對他嗚咽,像是擔心他。

  “土匪。”他將土匪抱進懷裡,他需要一點溫暖,需要一點安慰,他感覺內心好空虛、好無助。

  抬起臉,他才發現房間裡有什麼不一樣了。

  許樹茵的衣服不見了,她的那些製圖的工具、筆記、雜誌也全不見了。

  流產!

  這個字眼此時清晰地蹦進腦中,他才明白了這兩個字的意思。

  倏地,他站起身沖到一樓。

  “怡芬——你說樹茵流產——是什麼意思?!”他緊抓著溫怡芬的肩膀。

  “阿桀……”溫怡芬被他嚇到了,他怎麼了?她不是都告訴他了?

  “快說!”

  “樹茵出車禍,流產了。”

  “在哪裡?哪間醫院?”

  “阿桀,那已經是一個多星期前的事情了,我找不到你,樹茵哭得肝腸寸斷,可是我打電話給你,你不接,然後就關機了,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當溫怡芬接到許樹茵的電話,知道她出車禍,跑出巷口看見沿著她小腿淌下的血水,差點沒跟著暈過去,幸好旁邊那名只受輕傷的機車騎士已經叫了救護車,將許樹茵緊急送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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