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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不過,工作可能會占去我不少時間,你一個人……”工作上,他還是堅持公私分明,並未打算讓她跟在身邊。

  “沒關係。”她很快介面。“你工作的時候,我會自己找事情做。”

  “那好,我會空下兩天時間,陪你到處逛逛,想到哪裡玩,先搜集一下資料,最後一站會到北京。”

  “嗯!我一直想去看看紫禁城還有十三陵中的“定陵”,對,一定要吃全聚德的烤鴨!”她像要去遠足的國小學童,興奮得雙頰泛紅。

  “沒問題,你想去哪裡,我就陪你去哪裡。”

  她的笑容帶給他莫大的喜悅,他從不知道“給予”也可以因此獲得滿足。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給她全世界。

  王雲蘭因期待而散發著幸福的光澤,她不在意去哪裡,其實,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她就像擁有全世界,哪怕只是一頓早餐的時間。

  她的心是那樣地小,小到只能刻上“鞠紹威”三個字,但是,他的野心卻是那樣地大,大到她給他再多的愛,也無法取代他想得到的江山。

  “我吃飽了。”他站起來,親了她一下,“上班去。”

  “嗯。”她像個新婚的小妻子,一直送他送到門口。

  他還牽著她的手,打開大門時,突然間,他竟然覺得要再向前邁出一步是那樣的困難,他不想上班,不想去面對那些處理下完的公事,他只想待在家裡,不,是待在有她在的地方。

  他仿佛被自己的心念震懾,猛然看向她,而她只是眯著眼笑,一如每個送他上班的早晨,沒有任何不舍。

  一個工作狂,一個習慣從工作中獲得成就感、享受握有權力的尊榮,現在居然開始“戀家”?

  這樣的想法很可怕,他無法容許自己被任何人制約,即使是他最愛的女人;但是,她從未要求他提早下班、多挪些時間陪她,這些沒來由的念頭全是從他的心底自己冒出來的。

  他仿佛被自己的轉變嚇到了。會不會是最近的工作壓力真的太大了?他想了想……應該是這樣。

  “別一個人悶在家裡,出門逛逛。”他又在她唇間落下一個吻,才匆匆搭乘電梯離開。

  鞠紹威上班後,王雲蘭在家的樂趣又多了一項,她整理鞠紹威過去在公司近十年的隨身筆記及檔,裡頭夾帶著的有隨手撕來的便條紙,有上餐廳的發票,有過去跟他一樣是業務,現在已經搖身一變,成了老闆的舊時名片,也有許多女人留電話給他的紙條。

  她經由這些細細碎碎的資訊的拼湊,像是也參與了過去還未遇見他時的時光。

  她覺得很新奇。

  上課、做家事、整理資料,閑來串串賴雅琪家的門,悠然地喝杯下午茶,只要不思及太多未來的事,她很滿意於現在的生活。

  幸福,不是收到名貴的禮物,不是共度燭光晚餐,不是特別節日的慶祝,而是細細品嘗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珍惜與心愛的人相處的每個片段。

  她在臺北生活多年,卻一直沒有歸屬感,這裡沒有家鄉咸咸的海風、沒有濃厚的人情味,她也一直無法融入這座繁華的城市。直到認識了鞠紹威,和他呼吸同一個城市的空氣,她才真的愛上這裡。

  這個城市,孕育了他,而她從海的另一端來到這個城市與他相遇……

  王雲蘭將鞠紹威每天早上都要用的刮胡刀、刮胡水收進行李箱裡,很快,他們就要出發前往機場,轉往大陸。

  自從她辭去秘書的工作俊,他們一天相處的時間,從十幾個小時縮減到三、四個小時,能陪他出差,無疑是這兩個月來最令她期待的事。

  穿上好久沒穿的水藍色套裝,讓她想起那段共事的日子,覺得好懷念。

  “好了嗎?準備出門了。”鞠紹威從書房走出來,穿上西裝外套。

  “好了。”她為他拉拉西裝袖子,仰臉看他,眼中寫滿著愛慕與崇拜。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我的?”他被她那無時無刻表現出的愛意灌得暈陶陶的。

  “不告訴你。”她羞紅了臉,假裝拍拍自己身上的棉絮。

  兩人的關係從上司與部屬變成情人,這過程並不像一般情侶,沒有談情說愛,也沒有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他們之間是一種默契,一種不須言語的默契,所以,他突然這麼問,她反而感到尷尬,好像他才只是招招手,她便想也沒想,就直奔他懷裡。

  他捏捏她的鼻頭。“你啊!大概是我遇過最沉得住氣的女人,之前你還在公司時,我試了好幾次,都沒套出來。”

  “我不敢承認,怕你不讓我做你秘書了。”兩人關係既定,這時當然不必再遮掩。

  他笑了笑,也對,規矩是他訂下的,他卻逼著要她承認,那豈下像是要逼她離職一樣?

  “那次你被玻璃杯砸傷,我到家裡看你,你哭了,真的是因為想家?”他記得,當時,她的眼淚,令他心疼,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淚。

  她挽著他的手臂,貼著他的胸膛,想起那苦戀的一年零兩個月,到現在還覺得心酸。

  “怎麼了?這也不告訴我?”他低頭看著縮在懷裡的她。

  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那個時候,你就在眼前,我卻不能愛你,你還故意用那麼溫柔的聲音說話,我覺得你好殘忍……”

  他聽見她語帶哽咽,手臂一縮,緊緊地環住她。“你這麼冰雪聰明,怎麼沒看出來,我會那麼心急,就是因為喜歡你。”

  “你對每個女人都是那麼溫柔,我怎麼可能知道,別忘了,我可是在你身邊做了一年多秘書,花跟餐廳訂了那麼多次……”她愈說愈小聲,愈說愈覺得心虛,這下是在吃醋嗎?

  “呵……”他也聽出來了,是有醋意,不過,這醋正合他胃口,他一直覺得她大方得過頭,即使明知他應酬的物件是誰,卻從不過問,不免讓他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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