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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故意裝凶的叮嚀口吻,好像安雅。倪安蘿這麼一想,忽然覺得她開始有那麼一點點瞭解這個男人了。

  倪安蘿坐上蕭元培的銀色雙門跑車,系上安全帶後,不自覺地併攏雙腿,像個乖巧聽話的學生,將手擱在膝頭上。

  她難免有些緊張,畢竟這是頭一次乘坐陌生男人的車,但是她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既然他都曾將她從危險境地解救出來,怎麼可能再做出傷害她的事?

  蕭元培開始不大確定她是不是傻的。

  都已經坐上他的車了,到現在都還沒生出危機意識?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長相能讓女人如此“放心”。

  不過,經過這一晚,保證讓她深刻體認“男人”到底是多麼下流的東西,保證她不再犯傻,不再笨笨地羊入虎口。

  他要去的地方離“夜店”不遠,約十幾分鐘的路程,鬥大的閃著霓虹燈的“MOTEL”字樣躍進眼簾,愈來愈放大。

  “休息。”車子拐入一進一出的入口處,蕭元培掏出鈔票給服務人員。

  倪安蘿瞪大眼,這才開始感覺不對勁。

  接著,蕭元培將車子駛進已經打開鐵門、亮著燈的車庫裡。

  他下車,繞過車頭,為她拉開車門。

  她巍巍顫顫地跨出車門,恐慌迅速從胸口溢上喉頭。

  他仍一派自然,降下鐵門,摟著她的腰說:“上樓吧!”

  “不……這裡是……”她掙扎,縮起身體,閃躲至牆邊。

  “汽車賓館,偷情用的。”他向她說明。

  “怎麼會……會來這裡?你不是……”她說話開始結巴,猛然記起自己根本沒問他要去哪裡,她全然地信賴他,結果發現自己又犯了大錯。“我要回家。”

  “已經付過錢,不用很浪費喔!”他輕鬆地說,仿佛感覺不到她的驚慌失措。“樓上有按摩浴缸、電動床,還有不少情趣輔助器具,如果擔心『運動量』不夠的話,結束之後我們一起玩wii。”他愈說愈噯味,愈描愈情色。

  “我不要……讓我回家……”她嚇得腿都軟了,他的眼神好邪惡,像要吞了她。

  倪安蘿此時深深切切地感受到站在懸崖邊,一失足便要墜落千丈穀底的恐懼了。

  他大步一跨來到她面前,而她已在牆角,無路可退。

  “不是要我原諒你嗎?都到這裡了才說要回家,我怎麼原諒?”話一落,他欺身向前,吻向她的脖子。

  “不要……”她扭開臉,正好方便他的唇遊移向上,接著探出舌尖,舔繞她細薄的耳瓣。

  “放輕鬆……”他在她耳邊低喃,沙啞富磁性的聲音催眠著她。

  “求求你……不要……”她因害怕而顫抖的手抵著他的胸膛,卻又羞愧於和一名陌生男子如此親密的距離,腦中一片空白,那軟言軟語的口吻,倒像欲迎還拒。

  他堅硬的胸膛壓向她,困住她推拒的掌心,一手探向她身後,老練地拉下她背後的洋裝拉鍊,“唰”地一聲,倪安蘿感覺背後一陣冰涼,急得眼淚飆出來。

  “嗚……”她低泣。“求求你……讓我走……”

  “不會吧……”聽見她的鼻音,他一手撐起牆面,低頭看她。“這樣就哭了?”

  他只吻她脖子,沒吻她的嘴,雖然拉開她的拉鍊,手又沒鑽進去,內衣還老老實實地掛在她胸前,還不到該哭的時候啊?!

  “對、不起……”她哽咽著,話說得斷斷續續。“能不能用別的方法……補償……不要……這樣……”

  他嗤笑一聲,都這種狀況了,她還老惦記著“補償”他的這件事?天啊,這女人是從“小王子”的星球來的嗎?

  他不可思議地搖頭,雙手朝她背後繞去,她又驚嚇地挺起腰,胸脯頂到他的胸膛又急忙縮回。

  “別亂動。”他不耐煩地將她的洋裝拉鍊拉上。

  她淚眼汪汪地看著他,真像只小白兔——雪白清透的肌膚,圓滾滾晶晶亮亮的黑眸,因掙扎而散落些許的髮絲,平添了幾分性感嫵媚。

  他原本想最後一次,好好地嚇嚇她——顯然前兩次的教訓還不夠讓她開竅,居然自動送上門來,但此時,她的無助與柔弱卻真的誘發出他的男性荷爾蒙。

  不行,玩得過火了,再繼續下去可不只是性騷擾,而是性侵犯了。

  他逕自轉身坐進駕駛座,帶點壓抑×望的怒火,惱怒自己像只發情的公狗,見了女人就想上。

  倪安蘿嚇傻了,還縮在牆角動彈不得。

  “還不上車!”他推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粗聲粗氣地喊她。

  她扶著車項,不確定地緩慢移動腳步,他願意放她走了?

  “再不進來,我就把你拖到床上去!”他下最後通牒。

  她嚇得立刻鑽進車裡,吭都不敢吭一聲。

  蕭元培升起鐵門,倒車出去,重重踩下油門,駛離汽車賓館。

  直到那閃著霓虹的“MOTEL”字樣漸漸遠離,倪安蘿才虛脫般地靠向椅背,放了心。

  也許……她表達道歉的方法錯了,以至於讓他誤會她願意用這種方式“補償”,但幸好他沒有侵犯她,沒有為難她。

  放鬆之後,适才那種世界末日到來的恐懼一股腦地湧上,她的淚水開始自眼眶氾濫,忍了幾秒,終究縱聲大哭。

  蕭元培掏掏耳朵,歎口氣。花錢的是他,學到經驗的是她,她哭那麼大聲,那他該怎麼辦?回家跳樓?

  這年頭,好人不容易做啊!

  她哭得聲嘶力竭,仿佛打從出生就沒這麼痛痛快快的哭過,就連遭未婚夫悔婚後,她也只敢躲在棉被裡低聲嗚咽;這些日子強壓著不崩潰的委屈與不平,面對家人朋友逼自己假裝沒事的壓力,還有生活裡那些要自己別在意的細細碎碎的不愉快經歷,此時因尋到了出口,伴著淚水洶湧衝破閘口。

  他讓她哭,狠心的一句安慰也沒有,雖然覺得她哭得太誇張了,但也隨她去,人一旦長大後,成熟了,能夠好好痛哭一場的機會愈來愈少。

  他駕著車在市區裡兜轉,不時瞄向仍抽抽噎噎的倪安蘿,最後還是心疼地摸摸她的頭。“好了啦,別哭了,又不是真的吃大虧。下次別這樣沒大腦,男人的車不要隨便坐進去,怎麼被先奸後殺的你都不知道。”

  他安慰她的口吻像恐嚇,但這一刻她卻徹底恍然大悟,原來他不是誤會她,也不是真的要侵犯她,他安排這一切只是要她明白,自己這些日子所做的事有多愚蠢、多危險。

  “嗯……”她感激地低頭反省。

  “送你回家?”

  “好……謝謝……”

  “地址?”

  “八德路……”

  “喂!”他往她後腦勺一敲,喝止她報出地址。“才剛教你要有點警覺性,怎麼馬上就忘了?!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變態,不會去你家偷你內褲?家裡地址可以這樣隨便讓陌生人知道嗎?”

  “噗……”她破涕為笑,被他那誇張的緊張口吻逗笑了。

  “算了,又不是我馬子,關我屁事,我真是有毛病……”他自言自語,找個人來人往熱鬧的街邊停下。

  她轉頭看他,眼中寫著疑惑。

  “下車了,小姐。這裡要招計程車要搭公車都很方便,還真等我送你回家啊?”他幫她解開安全帶扣環,橫過身為她推開車門。

  倪安蘿下車關上車門,銀色跑車隨即駛離。

  她呆愣地注視著遠去的後車燈,不懂,不懂他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

  但,就算不懂,她卻隱隱感覺自己的胸口仿佛鑽進了什麼東西,悄悄地占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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