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辛蕾 > 不安好心愛上你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沒多久,她收到一封他的回復。“結束,其實是另一個開始。”

  什麼意思?胡星語納悶地反復讀著這幾個字。

  也是,他將會尋找彼此合適的女人,創造另一個美麗而真正的開始,這才是世人稱羨而樂見的完美童話。

  她的心底好酸好澀,淚水默默佔據她的視線,窗外快速閃過的風景已經模糊難辨。

  結束,將是另一個女人與他的開始。而她,只能在遠處默默地祝福。

  兩個星期過去了,果然如之前的約定,潘席安不再出現在她的生活裡,一切就這般平靜地結束了。

  可是,胡星語始終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不知去向。

  白天心神恍惚,常常忘了做過的事情,或者漏掉交辦事項;夜裡,總是睜眼到天亮。

  說放手,說結束,他倒是利落,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反倒是她,說得灑脫,才發覺自己根本做不到。

  苦澀一笑,她強打起精神,繼續整理歸檔的資料,卻聽見王秘書從電梯急急奔進秘書室的腳步聲,然後啪地扔了一本雜誌在她桌上。

  “你、你……”她指著數字週刊封面上的彩色照片,氣喘吁吁地問:“這不是真的吧?”

  “啊?”她錯愕地拿起雜誌,定睛一看,心口猛地一驚……清晰的畫面太過震撼,以至於她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兆邦金控”集團二王子情定小秘書,好事將近!

  王秘書急急翻著內頁,一幅幅更精采的照片跳出來。

  New York Grill的互喂牛排、手牽手走出旅館、兩人共享可麗餅和冰淇淋聖代,甚至連街頭接吻也上了鏡頭。

  頓時,胡星語的腦袋一片空白。

  怎麼會這樣?這就是傳說中的狗仔隊嗎?

  之前週刊在報導“啟光集團”小開的豪門婚宴時,曾經把和她有過婚約的往事拿出來寫了一篇,記者並沒有拍到兩人在一起的照片,但僅憑著想像就以文字渲染誇大情節,已足以讓她的父母親飽受驚嚇與難堪,這回更慘,每張照片都拍得非常清楚,連文字都不用看,幾張圖就足以想像出許多故事。

  面對王秘書滔滔不絕的質問,胡星語想開口說點什麼,可是,又該說什麼?

  否認一切嗎?所謂有圖有真相,出遊的事實儼然擺在眼前,還能否認或解釋什麼?

  明明已經結束了,為什麼還惹出這些?潘席安可能也看到這本雜誌了,該打電話給他嗎?

  等等!她忽然跳起來……萬一被爸媽看到……

  天哪,怎麼辦?!

  正當她六神無主、不知所措的時候,手機忽然響起。看到來電顯示,她整個人幾乎要癱軟了。

  “胡星語,現在,馬上回家!”來電的是她的哥哥,語氣非常強硬。

  “哥,你聽我說……”

  “現在,馬上回家!”喀,電話掛了。

  “王姊,我、我家裡有點事,先請假回家。”不顧眼前的白眼,她慌亂地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和家裡冷如冰山的父親,以及總是哭泣的母親比起來,這位咄咄逼人的王秘書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胡星語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明明是大熱天,她卻渾身涼意。走在街上,她總覺得過路人投來的眼光並不尋常,她懷疑所有人都已經認出她就是數字週刊上的那個小秘書,逼得她只好低著頭快步走。

  平時她得轉兩班公交車才能回到家,可這個下午,她卻像個遊魂似地在街頭飄蕩,一次又一次地錯過公車站牌,最後竟然就這麼走回家了。

  該如何向父兄解釋這一切只是個錯誤,是她不該失去理智地一頭陷入,是她不該貪溺著戀愛的甜蜜滋味……現在可好,全臺北……不,全臺灣都知道她胡星語在東京做了啥好事!

  戀愛本無罪,錯在只因雙方背景的差距,就得這麼被攤開來評論嗎?

  站在家門口,她終於還是掏出鑰匙開門而入。該來的,想躲也躲不掉,她是該罰,誰教她記不得教訓,偏要戀上那般家世顯赫的男人。

  客廳裡的氣氛冷得像冰庫,父親坐在沙發正中間,母親陪在身邊,哥哥則是坐在另一側。這畫面,簡直像是升堂審案。

  她走到父親面前,囁嚅地開口:“爸、媽、哥。”

  “跪下。”父親冷冷開口。

  咚地,她雙腿一跪,眼淚也順勢落下。

  胡母一看,哭了起來,嘴裡不住地念:“是我的錯,當媽的沒把女兒教好,第一次被人騙、扮家家酒地亂訂婚約,還可說是涉世未深,這回又跟有錢人家纏在一塊……就這麼貪名好利,非要出賣自己嗎?!你別想否認,每張照片都清清楚楚,長眼睛的都看見了!別人會怎麼說我們?妄想巴著有錢人不放!你說,以後教我們怎麼出門?怎麼過日子?你……”

  “媽……”胡大哥阻止母親繼續叨念,指著茶几上的雜誌,直接問胡星語。“這裡面寫的,你都承認?”

  閉上眼,胡星語無力地點頭。

  然後,她聽見父親怒氣洶湧的鼻息,哥哥長長的歎息,和母親的放聲大哭。

  胡父用力一拍桌面。“我從不要求你得做什麼,但我一個退休公務員,一輩子什麼好處都不敢碰,只想保個清譽,你為什麼不能讓我就這麼安心地過完人生?你說說看,我們能拿什麼去配這些少爺、這些富貴人家?!”

  她低頭跪著。父親說的是事實,難以否認。

  這時,門鈴尖銳地響起,胡大哥皺眉起身,從門上貓眼看了一眼,隨即開門。

  進來的是穀東川。一踏進胡家樸實的客廳,瞧見胡星語跪著的背影,他趕緊出聲求情。

  “胡伯,這事是我不對……”

  “不!是我的錯!”有個低沉的聲音越過穀東川,是潘席安。

  他大步跨至胡星語身邊,挺拔優雅的身影咚地跟著下跪。

  胡星語來不及抹去淚痕,錯愕地看著他。“你……”

  潘席安的動作太快,這麼一跪,倒教眾人接不上話。

  他的嗓音很誠摯,認真道歉。“胡伯伯,胡伯母,這是我的錯,是我要求她陪我去東京開會,是我沒有把她保護好,才會被狗仔隊盯上,還刊了這篇報導出來。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不要再責怪星語了。”

  氣氛很凝重,穀東川只得尷尬地出聲。“這麼說,好像我也得跪,是我沒看好她,還准她假去的……”

  抓抓頭,他打算喬個地方跟著跪,卻被胡大哥拉住。

  “你跪,不就等於我也得跪?是我拜託你收留星語在身邊……”

  “夠了!”胡父一吼,霍地起身,指著潘席安。“潘先生,我胡家名譽早已掃地,再多道歉也無用,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往後請不要再和小女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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