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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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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難道不知道,你早就已經在我心裡了。」他虛弱地笑笑。 「可是,你根本就不瞭解我,不知道我的過去,什麼也不知道……」 「那有什麼關係,願意真誠地珍惜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秦軒輕輕地倒了下來,倒在他的懷中。閉上眼那刻,他依舊在笑,好溫柔得讓人心動。 葉玄真接住了他,手中卻輕得好像沒有重量。 「秦軒。如果你在我心中。而我也在你的心裡,這樣的感情,是不是就是珍惜了。」他把臉貼在他的臉上,輕輕地耳語著。「軒亦,當初你想要讓我明白的,是否就是這樣的情感?在最最危險的那一刻,記著的始終是對方。」 他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滴在秦軒清秀的臉上。 秦軒隱隱感到有人把他背了起來,那溫度告訴他,那是玄真。 「玄真,不用的,我可以走的。」他知道玄真的狀況也不太好,他怎麼可以增加他的負擔。 「難道就許你把我放在心裡,不許我把你放在心裡嗎?」他故意裝出生氣的口吻。 「可是,我是男人呀。」 「男人就不可以生病嗎?男人就不可以讓別人背著嗎?你受了傷,就不要管這管那了。」 「可是,我們還——還……」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卻依舊堅持。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也知道你放心不下什麼。我真不明白,天門都破了,北印人也以為救援的人會走天門,這樣你還瞎擔心什麼?難道一定要送了性命,才算是盡忠盡孝嗎?我告訴你,你要是那麼做的話,沒人會感激你,只會覺得你是一個笨蛋,還說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呢?我看也就是那樣了。現在乖一點,不許說話,我帶你出去。」他的脾氣一下子就暴躁起來,倒像是火焰一樣。 雖然被罵了,秦軒卻覺得心裡很暖。 「玄真,我沒有要去送命,我只想告訴你,我的——切都交給你了。」 嘴角微微地彎著,彷佛是笑了的模樣。 「還有,你的性子居然也會這樣。」 「不許笑!」葉玄真紅了臉。性子?其實這才是他的本性,火魔族的人又怎會溫文有禮,暖如春風呢?只是為了迎合軒亦,為了配得上他上神的地位,他才隱藏了自己的個性。 他帶著他,穿梭于林間。 風中,葉玄真似乎聽見了秦軒淡淡的呼吸以及輕柔的聲音。 「玄真,我真的在你的心裡嗎?」 「你是這麼希望的嗎?讓我在你的心中?不管我是誰?不管我的未來過去?」 軒亦說過,人類的情感無比崇高,那是一種完全無私的,一旦接受對方,就會包容他的一切。可是,他仍然懷疑,這個世界上是否還會有一個人可以包容他,不在意他的所有。他希望有,希望那個人就是秦軒。曾經有一個人,因為仁慈的心胸而包容了他的存在,此刻他希望再出現另一個,卻不是仁慈,而是單純的因為喜歡。 「我從來沒有顧忌過,不是嗎?」 葉玄真笑了,縱然是一臉的慘澹,縱然十月十五的月已經快要升起,他卻還是笑了,嬌媚的笑容就像是初升的太陽。他的心裡似乎已作出某種決定。 十月十五,月圓之夜。 平常的百姓會覺得喜悅,畢竟這圓月代表的是團圓。然而對於遭受詛咒的葉玄真而言,那無異於災難的降臨。 火魔族的人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族人,這不是因為他們的赤誠之心,而實在是因為任何一個背叛的魔會遭受難以忍受的痛楚。 火魔族在這世間存在了上萬年,其中也只不過發生了五次的背叛,而葉玄真卻一人獨佔兩次。第一次,他為了軒亦,而與他的父親決裂,第二次,仍然是為了軒亦,他害死了幾乎所有的族人。 這樣的罪孽,是無法得到寬恕的。 所以,在每年的十月十五,他都會受到常人無法忍受的刑罰。 他的身體,會漸漸潰爛如異形,甚至會發出惡臭,他的脾氣會變得格外暴躁,這樣的他,是無法接近的,就是親密如蘆兒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也會躲在一邊不敢上前。這樣的他更不敢讓外人看到,曾經有過一次意外,因為不小心而讓凡人看見他的模樣,那些人驚恐地叫著,紛紛用火把來燒他。 儘管他想解釋,可是卻沒有人願意聽他的。於是,沒有魔力的他受到了傷害。 就從那一天開始,他明白他是不會被接受的。少年時,是他的同伴,現在則是他生存的空間。 他很想逃開,不想讓秦軒看見這樣的他。雖然,他想試一試,可是他害怕結局。他可以不在意陌生人的攻擊,卻無法接受秦軒一個詫異的眼神。 但是沒有機會了,因為昏睡多時的秦軒已經有了清醒的跡象。 他遠遠地逃到角落,蜷縮在那裡。 「玄真。」 這是秦軒的聲音,他認得出,即使他的肉體再次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痛苦,他也一樣認得出。秦軒,那樣溫柔的秦軒,在看見他這個樣子的時候,是否還會對他溫柔地笑呢? 「玄真。」 他已經痛苦得失去了聽覺和大半的視覺,隱約間,他只能夠看見一個男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黑暗中,他這樣說著,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如此的顫抖,也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是如此的害怕,就像幼年的時候,他被其他的夥伴嘲笑一樣。 「玄真,是你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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