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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你怎麼知道我失憶？我沒記錯的話，三天前，你對我出車禍失憶的事情訝異。”他像個偵探般，追查她的答案。 　　“在你的婚禮上，你的眼光陌生，我想你刻意遺忘過去……” 　　“所以你連查證都不願意，就判定我惡意遺棄？” 　　她不說話，不想牽扯出袖喬和她的談話內容。 　　錢幣沒有兩個，敲不出聲響。她不想吵架，他自然發不出火氣，晁寧轉移話題。“告口訴我，我們怎麼認識？在哪裡認識？” 　　“你記不來？那麼Jerry……” 　　“我不知道這個名字怎會突然跳出來，但小琛的話的確在我腦海裡挖出幾個畫面，斷斷續績的，我組織不起前後順序，也抓不出正確感覺。”他的口氣裡有沮喪懊惱。 　　她不舍他的沮喪，小手覆上他的大手，安慰一笑。“你真想知道？” 　　“是的，我要。”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別擔心，我有足夠耐心傾聽。” 　　故事在她心中藏過好幾年，天天夜夜，她複習它們一遍一遍，她可以把每個細節交代的詳細清晰，把他說過的每句話，句句挑明。 　　“認真算算，從初識到分開，我們不過是短短的一小段……” 　　她寫了二十張稿紙，腕間手錶，長針滑過兩圈。 　　她給晁寧看他送給房東太太的圖畫，給他看兩人童稚時初見，他替她修改的金黃花田，她給他看小琛從小到大的照片。 　　偶爾，她心酸淌淚，偶爾，她幸福得想轉圈圈。 　　故事結束，她深吸氣，她的一生中，沒有太多平順，雖然未婚生子這條路有崎嶇、坎坷，但她從不後悔。 　　“對不起。” 　　他起身，不顧程黎的推卻，執意抱住她，這回，無論如何他都不放手。 　　她捶他、打她，細細的牙齒咬上他寬寬的肩胛，他不放；她踢上他的腳，他堅持鎖她在懷間；她再多的掙扎反抗，他決定用溫柔包容她。 　　“對不起，你有權恨我，所有的錯都在我，我根本不該顧慮任何事情，我應該從法國到臺灣，把你鎖在身邊一步不離，那麼你會看見我車禍、我失憶，知道雖然對你不起，但我沒半分故意。” 　　她的淚染濕他頸間，他沒停止說話。 　　“為了你在婚禮上流的淚水，我找你若干年，我直覺你是開啟我記憶的鑰匙，直覺只要找到你，我便找到快樂歡心，我不知道以前我有多愛你，但現在我滿腔的愛告訴我，我與你，再也不分離。” 　　淚水侵入他肩胛，他選擇繼續往下說。 　　“這些年，我不再動畫筆，但我的抽屜裡滿滿的，是你的素描。嚴格來講，失憶之後，我們不過一面之緣，但我牢牢記著你的五宮、你的表情，你在我的潛意識裡，根深柢固。” 　　捧起她的臉，拭去上面淚水，從今以後，他只要她笑，不讓她哭！ 　　“對不起，你有一千個理由恨我，沒關係，我讓你恨，等你恨夠了，再試著重新愛我好嗎？” 　　搖頭。她不恨他，她恨命運、恨人性，但一點都不恨他。 　　“你還肯愛我嗎？” 　　她遲疑。 　　愛不愛他，不再是多年前那般容易，她有她的道德觀，第三者不是她能接受的角色。 　　“我多問了，你當然肯愛我，不然你不會帶著小琛到法國，除了緬懷過往，我找不到更好的說法。”他不接受她的遲疑，索性代替她回答。 　　她搖頭，很用力地告訴他，他猜錯。 　　你想想，一個連遲疑都不肯接受的男人，怎麼肯接受否定？於是，他再度解釋她的否定。 　　“瞭解，你不只肯愛我，你是非常非常愛我，所以你不需要重新愛我，你只需要一層一層加深你的愛，一次次確定，愛我是不移不悔的心情。” 　　這個番王，不管她怎麼說，他總有本事扭曲她的意思，欺定了她不善言語嗎？ 　　額頭碰上她的，他很開心，因為懸空的心，重新感受到快樂，他覺得活著不再是件累人工作。 　　他開始覺得辛勤工作也不錯，至少他的努力能換得妻子溫飽，能買得起豪宅、檜木衣櫃和符合人體工學的桌椅。更能夠把她養在家裡，養得肥肥胖胖再送她去減肥機構花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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