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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不管他是不是,既然孩子需要爸爸、母親需要支持,他願意接下這個角色。

  何況,程琛手上有照片佐證,雖然時空相隔,照片上的男人正青春,但他可以認出來,那的確是名叫顏晁甯的男人。

  所以,他認定了,他是孩子的父親,是程黎的愛情,他們之間的關係不管有沒有隔著一個“失憶”,終是存在的事實。

  程黎不能說話,想抽出紙筆作解釋,手指頭卻抖個不停。

  他們就這樣子相認?這算什麼?血濃於水?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怎可以掠過她的意見,不問問她七年的辛苦是否心甘情願,他這個爸爸當得未免太理所當然!

  不,小琛是她的,她一點一滴辛苦養成的寶貝,他無權插手。

  程黎走到兩人中間,但晁甯不理會她這個屏障,彎下腰,抱起小琛,自然而然。

  程黎想搶回孩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父子間的親昵讓她繼續不了行動,那是天性嗎?即使從未見過面,父子間的連系不因此斷絕?

  “對不起。”一句話,晁寧對小琛也對程黎說。

  緊抱住兒子,晁甯自覺虧欠太多,他該做什麼、說什麼,彌補他的多年缺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的心中有無數歉意。

  “為什麼不找我、不告訴我?我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他說。

  她凝視他,不回答。

  能為什麼呢?因為他的心不在、她的情無依啊!因為她不想成為他的責任、不要美麗愛情變成憎惡負擔。

  她寧願藏著他的照片,暗夜裡飲泣;白天,太陽升起,努力欺騙自己,他們的曾經從未褪去顏色。

  早晨,同事告訴她,三樓的三一七病房住著一個難纏孕婦,她非常不合作,幸好程黎請了假,否則肯定讓她欺負,當時,她瞄了一眼病房表,三一七的病人名叫宇文袖喬。

  同事的討論聲在耳邊,一遍遍提醒她,錯誤已成,無法彌補。

  他們說,宇文袖喬是鑫聿集團總裁,顏晁甯的老婆,她懷了家族第一個小孩,兩家長輩輪流來照顧她。

  他們說,顏晁寧從頭到尾只出現一次,少奶奶心情不佳,專拿卑微的小護士開刀,大家受了冤枉無處發洩,只能說說八卦,稍作補償。

  她低頭寫字條予他。“你不該出現這裡,你的妻子在三樓,等著你去照顧,至於我和小琛,不是你的責任,從來就不是。”

  她知道袖喬住院?哦,當然知道,她是護士。

  晁甯不想討論袖喬,他把重心擺在兒子身上。“你哪裡不舒服?”

  “沒有啊!醫生叔叔檢查的時候有一點點痛,現在不會了。爸爸,你不用替我擔心。”小琛乖乖地回答。

  小琛的懂事讓母親別開頭,都自顧不暇了還急著安慰人,淚無聲無息淌下,程黎探向窗外,心疼寸寸。

  她清楚,苦難才要開始,當療程進行,那種痛苦是連大人都難以承擔的呀!

  “告訴爸爸,你有沒有想要什麼?吃什麼或者玩什麼?”第一天當父親,他最想學的是如何寵溺孩子。

  “我想畫畫,媽咪說要帶我去陽明山,可是她太忙,沒有時間帶我去。”

  “你喜歡畫畫?”

  “對,我要和爸爸一樣,當個偉大的畫家。”

  偉大的畫家?她這樣向孩子形容他?晁甯看一眼程黎。

  “為什麼說我是偉大畫家?”他笑問。

  “你在蒙馬特賣畫賺錢,媽咪說你的畫是所有畫家裡面畫得最好的。”

  他去過蒙馬特?那裡不只是他的夢想國度,他還曾經在那裡居住?想起來,顏晁寧,努力回想,那是很重要的地方……

  “爸爸,我和媽咪到法國的時候,有去拜訪房東奶奶哦!她說你送她很多很棒的畫,我親她一下,她送給我三幅,等媽媽回家的時候,再請她帶過來給你看,好不好?”小琛急著獻寶。

  “房東奶奶?”幾個模糊的影像跳躍,他試圖抓住它們,卻抓不出清晰。

  “嗯,爸爸的圖很漂亮哦!我最喜歡聖母院那一張。”

  聖母院?更多畫面跳出來,來不及細細思量,小琛又帶出新驚喜。

  “爸爸,媽咪有帶我到你工作的酒吧去,你還記不記得老闆叔叔……”

  “Jerry。”一個連想都沒想過的名字浮現,他不由自主說出口,聲音發出,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Jerry是誰?他認識Jerry?為什麼他會說出這個名字?

  同樣的震驚出現在程黎臉上,他記起Jerry了?那麼他還記得誰?程黎呢?這個名字對他而言是否仍是陌生?

  “是Jerry叔叔沒錯,他說要當我乾爹,我很喜歡Jerry叔叔,他告訴我很多關於你的事。”

  “他說了什麼?”晁寧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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