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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程黎點頭,不管他在哪裡,她的身、她的心,同行。緊握他的大手,不介意上面的油彩髒汙,他是她的天、她的世界。

  就這樣,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整好行裝,買下機票,別過老房東,一起坐進機艙。十六個小時,他沒合眼,她的心情不安穩。

  她知道,第六感是種沒有科學根據的東西,但隱隱約約地,她覺得這是他們的最後一程。

  為什麼?這種預感沒有道理呀!

  他給的地址電話,她複寫過十幾張,從皮夾到包包,從書本到口袋,她收過一張又一張,她甚至把資料記在腦海中央,確定不管發生任何事情,她都會找到他,絕不再度讓他自生命中失去訊息。

  可是……無緣由的害怕讓她恐慌,是她太缺乏安全感,還是未來不在把握中?不知道、不知道,愁著眉,她眼瞳間的憂鬱更深、更濃。

  晁甯和程黎一樣煩,但無關乎第六感。

  他想的是如何與病床上的父親談判,他知道顏家和宇文家的企業合併,一直是兩家長輩的心願,知道他和袖喬的婚禮,從袖喬滿十八歲那年,宇文媽媽和母親就計畫舉行。

  若情況正常,他有權自私任性,用事業當籌碼,換得程黎在身旁,現在……他想,自己必須花時間,取得父母親的同意,才讓程黎出現。

  “很抱歉,我不能帶你回去。”他說。

  她該怎麼接話?說,沒關係,反正我們的愛情在蒙馬特開始,在巴黎結束,是很正常的情形。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子,他沒說過結束,他給了她電話住址,他們不想斷,也不會斷。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會放不開你。”

  拉起她的手,纖細的中指上面圈著一枚小小的白金戒指,在機場的免稅商店買的。

  兩人掏出全身上下所有鈔票,買下這對戒指,還拉了兩個過路旅客,為他們的愛情做見證。夠不夠瘋狂?

  “我知道你有事情,必須先處理。”她試著懂事體貼,將恐慌壓下,儘管這種體貼,很傷身。

  “是的,我有事情必須先處理,我不能向你保證,得花多少時間,才能把你帶到我父母親面前,但是別忘記,你是我的妻子,這點誰都不能改變。”

  這句話代表……他父母親沒辦法接受啞巴媳婦?

  是這個意思嗎?她很少為自己的不言語感到自卑,但此時……酸楚在心間。假設他得在愛情和父母之間選擇,她該殘忍逼他作決定嗎?

  算了算了,不想不猜,她不要在最後的短暫相處,和他不愉快。

  撫撫指間戒指,十指交握,她把他的手拉到唇邊,輕吻。

  “我是你的妻子,這件事,我不忘記。”她字字真心。

  “知不知道,妻子是種受限制身分?”他轉換話題。

  “是嗎?到目前為止,我仍感覺悠遊自得。”她把紙張攤到他眼前。

  “那是你尚未進入這個新身分。你若真正進入,會發現,妻子是種相當辛苦的行業。”他語帶恐嚇。

  “請舉例說明?”

  “例如,從今而後,不管你在馬路邊看到再帥的男人,都要切記,不可動心。即使有男人為你細心殷勤,你都不准對他心懷好意,還有,對丈夫溫柔,是你最該做的事情。”

  他本不曉得自己沙文兼豬頭,這一刻,他知道面對一個深愛的女子,沙文是必要配備。

  “聽起來有點麻煩。”她點頭,同意他的說法。

  “來不及了,戴上我的戒指,再麻煩你都必需忍辱負重。”

  “如果我太累呢?”

  “我幫你撐起疲累腰背,況且,負責任的女人有權享受利益。”

  “什麼權益會讓女人對妻子這個身分,心甘情願?”

  “你將擁有一個專心愛你的男人,他把你放在心臟正中間,除非他的心臟不再運轉,否則每個跳動,他都會對你產生新的愛戀。”

  “所有男人都專心疼愛自己的妻子嗎?”她懷疑,在這個不確定的年代,婚姻不再像若千世代前那般篤定。

  “我不是別的男人,不敢確定天下男人心,至於你……”

  “我在你心間?”她接下他的話。

  “更多。”

  “更多?”她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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