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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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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爾不解她的倉皇失措,濃眉向她皺起。 “對不起,我老是擔心叔叔做傻事,這段時間,幾分鐘見不到叔叔,我就胡亂猜想,把自己弄得緊張兮兮,嚇到你了吧?”低低眉,她對他不好意思。 這是她半年來過的日子? 奎爾不說話,儘管他口中並不承認,但,微微感動在心中發酵,他理解父親對深深的割捨不下,他們之間何止是父女之情。 靠著床沿坐下,深深看見地板上一隻簡單的行李袋。 “叔叔只帶這些東西回國?那麼少……不行不行!我得再幫他多準備一些衣物。”說著,深深走到衣櫃邊,打開櫃門。 “他的衣服有專人替他準備。”奎爾出聲阻止她的動作。 “那我替他帶一些平日吃的保健食品?”她詢問他的意見。 “不需要,我有醫療團隊。” 她接下他的話:“哦,是啊!我真笨,到了法國,什麼東西買不到?” 她的用心全是多餘,叔叔有他照顧,還有什麼不放心? 話題斷掉,他們面對面,尋不出其他交談點。 他不是這個意思,他並不想製造兩個人的尷尬,只是……算了,只是什麼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將回到生活正軌,這裡的一切,將成過往雲煙。 走到窗邊,從這裡可以看見庭院,那裡有深深的桑樹,那裡埋著一個女人。 父親的愛情該在今夜劃下句點,而他和深深的關係,始于父親離家,終止于父親返鄉。 輕輕地,深深定到他身側,仰首,她看他的五官,從眉眼到鼻唇,一寸一寸,她將他雋刻在心中。 她想對他說無數聲再見,想期待起下一次的再見,卻害怕他冷冷諷刺,說一句--“再見你,是我的責任?” 他可以對她更壞一點,反正他厭惡她、憎恨她,他們在父親搶奪戰中是死對頭;反正不出十二個小時,這個女人再不會出現在自己眼前,惹壞他的眼、挑戰他的耐力極限。 但臨行,他偏偏想起父親的要求,他想置之不理,但父親的要求一再再響起,一次次在胸中喧騰。 終於,他轉頭問:“你需要多少錢生活?” 注意,他是不得已,是受不了父親的“苦苦哀求”,是想……對父親盡點孝心,他對她,仍無半分善意。 深深對奎爾的話敏感,猛地回頭,她反問:“什麼意思?” “我會給你一筆錢。”從此銀貨雨訖,他不欠她、不對她曖昧不明。 “我為什麼要拿你的錢?”她的口氣出現難得的著急。 “你不要錢?”他沒回答,反問她。 “你要拿錢買回叔叔?”她用問題回答他的問題。 “拿錢買回我自己的父親?我不認為你的話有任何邏輯。”他笑出聲。 這個笑出自真心,是她焦慮的表情太爆笑,也是塵埃落定,他到臺灣的目的完成,奎爾心情輕鬆。 “那你為什麼給錢?”深深不懂。 “你不需要嗎?你沒有工作,況且……我不認為我父親有能力留始你什麼東西。”這回,他口氣中的輕蔑缺席,誠意出現。 “蘇伯伯會替我在學校裡面找一份工作,我吃得不多,很容易養活。” 深深回他微笑,如果他的提議是種友好示意,那麼好意她收下,錢?不必,她有她的自尊與驕傲。 “我父親希望能照顧你。”他執意把“好意”推給父親,與他無關。 “叔叔照顧我很多年了,我想……我可以照顧自己。” 再抬眉,她的眼中出現自信,自信和柔弱的深深不搭調,但她就是有自信,自信她能一個人活得好好的,自信不會成為叔叔的包袱與壓力。 “很好。” 奎爾點點頭,看著這個不討人厭,卻非得逼自己討厭的女生。 四目相接,深深回看他,沒有害羞和靦腆,有的,是濃濃的不捨得。 相處不過兩個星期,她已經熟悉有他的生活,失去他,恐怕她需要一點時間重新適應孤寂。 “回去後,你……會想我嗎?”她放大膽子問。 奎爾沒回答,分離在即,厘不清的愁緒,是厭煩與痛恨或是不舍與思念?他不確定。 “不會嗎?我想也是。”她回答自己,接著自顧自往下說,不管他是否有意願聽取。“我想你,不管你想不想我,我都會常常想起你,想我們陪叔叔去拜訪老鄰居、想你請我喝的萊姆汁、想我們去木瓜園……” 說到這裡,是的,他們想起同一件事,想起木瓜園裡,那個讓人臉紅心跳的吻,他的衝動,她的羞赧,他們愉快的第一次經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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