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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婚事緊鑼密鼓進行,末洙沒去上班了。

  成天,她在家裡,膩著喬豐,在他懷間睡睡醒醒,在他膝頭說說笑笑,枕著他的腿,聽他悠揚琴聲,生命中,所有不曾嘗試過的快樂,盡在此時期出現,而且,身邊總有一個叫作喬豐的男人。

  他很滿意,他的牽手入是朱洙,從小到大一直存在心底的人物,她的身材不夠棒,她的眼睛不夠水漾,她的唇不夠性感,但他愛她,永不停歇。

  池們沉浸在幸福中央,忘記生命的曲折存在,忘記幸福背後往往藏著憂傷。他們把幸福拿來浪費,從日出到日暮,態意揮霍、盡情奢華。

  這天,他們在玩遊戲,一種無聊卻能惹得兩人雙雙開心尖叫的有趣遊戲。

  遊戲是這樣的,朱洙橫跨在他腿間,兩入面對面,雙唇距離約十公分,一方攻擊,一方閃避,攻擊的一方必須趁對方不注意,親上他的唇。

  每次的偷襲成功,往往引發一長串大笑。

  突然,門鈴響起,喬豐皺眉。

  通常朱洙在家,他不會有訪客上門。懷疑地相視一眼,朱洙從喬豐身上爬下,遊戲暫停,兩人手牽手,走到門口處,打開門。

  門外,一個黑西裝男子站立,面色凝重地看著兩人。

  “喬經理,總裁中風住院,命在旦夕。”男人說。

  喬豐沒回答,但緊繃肌肉洩露心情。

  朱洙握握他的手,給他支持,他回頭,扯扯嘴角,送她一個不算笑容的微笑。

  “喬經理,是不是能請你到醫院探望總裁,也許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

  他沒說話,當著對方的面關上門,相當不禮貌,不過,這時候朱洙沒心情和他計較禮貌問題。

  屋內,一片靜默,她站在他背後,局促不安。

  是害怕啊,他的高大背影竟然出現蕭索,他是那麼自信驕傲、那麼有見地的男人,怎會亂了心胸?

  走向前,從身後圈住他,臉頰在他背間磨蹭。

  “回去看看他吧,再怎麼說,他是你的祖父。”

  “我不想。”

  他恨他!

  從他親手拆散父母親那刻起,喬豐就和祖父結上深仇。十幾年來,他日夜想著復仇,日夜想整垮他最重視的事業,就要成功了呢,可是,他居然等不到和自己交手,先倒下來。

  “你不怕遺憾嗎?”朱洙問。

  “我為什麼要遺憾?”喬豐口是心非。

  他的確遺憾,嚴格來講,他們是同款人,同樣獨裁專制、同樣霸氣蠻橫,他遺傳了祖父所有的優缺點,商場上,他們有相同的精准眼光,他們從不對敵手留情,他們的相似度多到讓喬豐害怕。

  “說不定,他早後悔當年作為;說不定,他想親口對你說一聲抱歉。”朱洙假設。

  他才不會後悔!

  父親五十多歲了,他清楚自己性格懦弱善良,適合當個教書匠,他明白自己終身只愛亡妻,可是,他還是擔任璨幗的經理,還是娶了自己不愛的女性,他的痛苦人人看得見,何況是生他、育養他的父親。

  但是,祖父後悔沒有?從未!

  他認為自己是正確的,他把別人的痛苦當作無病呻吟,他的可惡罄竹難書,這種人,絕對不會出口後悔。

  “你把人性想得太單純。”

  “如果單純能獲得快樂,何樂不為?”她歎氣,好擔心。

  突然閭,他旋過身,緊緊將她擁在胸前。

  莫名的恐慌、莫名的害怕、莫名的焦躁,他厘不清這種感覺,覺得噩運將降臨到他們身邊。

  “你怎麼了?”她在他懷間問。

  不知道,是說不出口的不祥感覺,握握胸前朱洙給他戴上的護身符,不信鬼神的他,竟然祈求起上蒼,給他和他的朱洙一條安穩順遂路道。

  “去吧,有恨有怨,趁這回一次解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朱洙推推他。

  “他即便到死,都不會出口善言。”他對自己的祖父太瞭解。

  “你真的很恨他。”朱洙說。

  “對。”他不對她隱瞞自己的恨。

  “解不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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