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惜之 > 紫珂格格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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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她倒是很習慣用死來威脅別人的嘛!可惜他福騏雋不吃這一套,尤其是對她——仇人的女兒! 窗櫺透射入幾道光線,夏天天亮得早,常常是早覺的公雞尚未啼叫,天就大光了。紫默稍作梳洗便起身往廚房幫忙。 自她的傷口稍稍復原,就有一個煙婦來叩門,領她到國房上工,這事地讓她大喜,心想著那位相將軍大約是改變主意,不要她常傳寢了!有了這層想法,她便加倍認真地工作起來。尤其前幾日從其他僕婦口中得知,福將車待F人非常好,就算是簽下終身賣契的僕役,他也會按月發響。 紫默高興極了,一邊提水一邊算計著,她可以用月俸買來針線緞布,再將繡好的物件脫手賣出,這樣她就可以很快地攢足二十兩贖回阿璧。 她因為太興奮啦!沉重的水桶在此刻也不覺得有多重。踩著細碎的步伐,她幾乎想哼起歌來。 “你就是胡紫默?胡兒的女兒?”一聲嬌叱,紫默不解地放下水桶,抬眼望向眼前這位豔光四射的美麗女子,她身後跟著那位多日不見的福將軍。女孩鳳眼圓瞪,眼中的恨意毫不保留地迸射出來。 “是!”她低應了聲,戒備地縮起身。 “是你!就是你這個大壞蛋害我的!”她努嘴嬌叱。 驀地,她伸手把紫默推得連連踉蹌,跌落地面時絆倒水底整桶水便往她身上澆,她一臉狼狽地望向女子。 “起來!別躺在地上裝死,我就不信一個強盜會養出一個嬌滴滴的大家圍秀。”想到阿瑪、額娘,她就好恨,都是她爹害的啦! “姑娘——你說……”紫默奮力地起身,狼狽而焦惶地抓住她問。 “喊我小姐,以後我就是你的新主子。”伴隨她活而來的是一記清脆的巴掌聲。 福騏雋自始至終只是冷眼旁觀,對妹妹的蠻橫行為不過問也不插手。 “小姐——能麻煩您解釋何謂『強盜的女兒』嗎,”她死去處抱住雙雙著旗裝的袖口。 福騏雋往前一步,輕輕拂過,將紫默迫得連退三步。 “你優越了,當下人的只能聽令,沒有資格要求解釋。” 福騏雋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 他被掌風掃得急喘吁吁,需扶住牆柱才能勉強穩住身子“哥。無所謂啦,她想聽就告訊她嘛!”雙雙說完,轉身怒目瞪問紫默,“聽清楚了!我只『解釋』一次——你爹是山家寨的土匪,十幾年前山家寨攔路搶劫我家,殺光我福家大大、小、上下下,一十餘口,幸而我跟大哥死裡逃生,才讓我們有外全為家人報仇。去年大哥帶兵掃平了山家寨,卻遍尋不著你那相貌醜陋的爹,但老天有限,你爹還是叫我哥哥拉L了。要不是那場大火救了他,我會把他捏在掌心,整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這些話一點證據都沒有,你憑什麼指控找爹,十幾年了,人的相貌總會改變的不是嗎。我爹——他是好人!”紫默反辯。 “你身上的王佩就是最好的證據!那塊玉是他從奶娘身上強搶去的,跟大哥身上那塊是一對兒。” 原來——是那塊玉牽繫著他找到滅門仇人,原來真如娘口口聲聲說的,她是個敗家女,是她害死了爹爹、是她毀了胡家……她從來沒有一到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嗜玉的習性。 “所以——賣五是你復仇的第一步,”紫默迎上級雋的眸子,心痛得幾乎昏厥。她懂了,難怪他很她,難怪他無時不刻要把痛苦加諸於她。 “管他是第幾步;反正你落在我手上了,要怎麼整治你是我的權利!我會把你爹欠我的通通在你身上討回。”雙雙任性地說道。 “是你派人燒了我家?”紫默盯住他,眼裡滿是憤懣。 福騏雋不置可否,任由她去認定、編派他的罪名。 “你們好殘忍!那場火燒掉了我爹畢生心血,甚至奪去他的生命!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殘忍?這句後留到我把你修理得半死不活時再說吧!”說她殘忍?有鬼咧,才不過罵罵她,就說她殘忍,沒天良。 “你們有沒有一點點人性,”紫默激動地拼命抓住雙雙。 騏雋往前一把反擰她的手臂,痛得她淚水滑落。 “胡男一條命抵不過我福家老老少少二十幾口。要不是他,雙雙不會是個沒爹娘疼愛的小女孩,她會幸福、會快樂,會心慈到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她不會在不懂世事的年齡就要被迫承擔喪家之痛。找們的殘忍全拜令尊所賜!”“你剿滅了山家寨還不夠嗎,就算我爹曾經當過土匪,但是他已經改過自新,好久好久不當土匪了、難道放下屠刀的結果是惹來殺生之禍嗎!” “沒那麼好的事。藏起刀就能立地成佛,那麼那些慘遭任死的人呢『他們全是活該、全是註定命該早夭?或者該說他們只是人家成佛前的晉升階梯。” “以忽報怨才能讓你的心獲得平靜嗎?”紫默幽幽地問。 她的話一斧砍進他心底,這些奶娘也跟他諄諄告誡過。 自從他們兄妹失怙後,奶娘一手擔起教養重責,扶養他們長大成人,在他們心底她就像是親人。她時常告訴他,寬育是最好的藥,唯有原諒、唯有放下仇恨,他的心才能獲得真正的解脫。 福騏雋反覆地咀嚼她的話,原先的“篤定”被“不確定”取代…… 不!不行!他不可以動搖。福騏雋收斂心神,維持原有的倨傲姿態,“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你該操心的是接下來的日子,你能不能熬得過,我保證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讓你活在地獄中。 而且——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是『說到做到』!“ 她挑釁地瞪紫默一眼。她不再回話,好吧!父債子還是天經地義的;如果這種做法真能讓他們消除心中怨恨,有何不可?唯一讓她心傷的事實是——一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去放那把火,儘管她畏懼他的威勢,恐於他的專制,但至少他在她心中一喜是個角落君子啊,他怎會用這樣卑劣的手段公報仇,難道仇恨真能蒙住一個人的良知,紫默低下頭,提起水桶繼續往剛才的方向走。 “站住!你懂不僅禮貌?在生子面前可以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雙雙喝止她欲離去的腳步。 “小姐!奴婢告退。”紫默順從地回話。 “背對主子講話,你還真懂得維護自尊!”雙雙嘲諷的說道。 紫默深吸口氣,轉過身對福家兄妹屈膝作揖。“請容奴婢告退!” 福騏雋上前牢握住她的手臂,力氣大得幾要將她的手臂捏碎。他在她耳畔輕語:“過不了苦日子就來找我,若服侍得滿意,也許我可以給你另一個舒服點的身分!”他輕蔑地說。 雙雙暗自發誓,她一定要替父親討回公道! 第三章 如同雙雙所保證的,她的確讓紫默在地獄中走上一遭。 攤開手心,望著磨出斑斑血絲的雙掌,紫默咬牙忍痛的在上面密密緊緊地裹上布條。挑過無數擔水的肩膀已磨出了粗繭。新冒出的水泡讓紫默每一動,就要震天動地的痛上好大一會。腰間的瘀傷、腳底的磨傷更是折磨得她夜夜不成眠。 支持她堅定走下去的唯一意念是——她要救出阿璧。 這些日子以來,總算有樁事情值得慶賀,那是她拿到第一個月的餉俸了。紫默托看管馬匹的張大哥上街幫她買了綢緞和幾色絲線,並探出繡好後可以回賣給綢莊。 有了這絲希望,她便夜夜在昏暗不明的燭光下,針針繡出她的期盼,終有一天她要用自己這雙手救出阿璧! 裹緊布條,她小心翼翼地不教潔白緞面染上皿絲。穿針引線中。她暗自盤算著,賣出這批繡品後可以買更多的材料,如果速度夠快……她露齒一笑,揉揉發澀的雙眼,繼續為緞面上的鴛鴦戲水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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